小说：二三事 第一章

二三事

古朋月她回过神的时候，她才发现离新年都已经过去快四个多月了，就像她曾经把一个软件删掉，慢慢的她连自己删这个软件的行为都会忘了。现在她清醒过来，想起来年初的时候，她试着想去描述她内心的一种发现，但很困难。这一种发现是在上一年每天的时间的流逝中一个一个契机下感觉到的。年初的时候她试图总结上一年，发现了她内心曾经想过的这一个发现，她想总结这个发现，用几句话，但她一直不能完成。大致的意思就是，一个事情你非常想体验，对古古来说，可能是去北欧生活，但你目前就是没法在北欧生活，甚至未来很久都没办法做，这让古古非常难受，但其实古古发现，自己真的可以这样做了的话，其实只要两次或三次就够了，她就厌倦了，就能放下这种念头。她发现这么暂停的四个月后，她还是没办法描述这一个发现，有点复杂，她只是觉得自己看书太少了，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道理。最近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学校里，已经好几个礼拜没有出学校了，她不是不能出去。虽然那段时间她的大学实行控制，只有每周末发一张假条能出门，但古古选择三个礼拜不出门，因为她觉得出门没有什么意思。她在校外有一个男朋友，男朋友的学校没有这样的管控。三个礼拜不出门，能攒下三张假条，以后可以随意支配。这个周末她要出门看房子，因为她不想继续住在宿舍了。宿舍住着五个人，还有一个床铺空出来，也没人放东西，大家都特别客气。今天她准备出门去看一个房子。把假条交给门卫时已经中午12点了，古古还没有吃饭，因为她不觉得饥饿。她的学校很偏，在一个城中村附近，她要先打车到离这儿一公里多的地铁站，再坐三站地铁到她要去的地方。这个地方离她男朋友住的地方非常远，几乎横跨这个城市。快到夏天了，在她的北方的男朋友看来，四月已经是夏天。在从教室走回寝室的路上脸被晒的热热的，拉一拉衣服都有热气，到了寝室楼午后那些大理石和瓷砖的阴凉让古古有点乡愁，空气中飘着肥皂水的味道特别好闻。寝室空荡荡的，大家都出去了。

坐上地铁，也许是刚才在路上晒的，加上跑动和好久没出门的紧张，古古在地铁的加速前进下车厢波动时感觉有点反胃。她没睡醒，早饭也没吃。她想起最近困扰着她的一系列事情，大约一周前，她在软件上认识了一个男孩，他在嘉兴也就是古古的家乡，刚上初中，但已经在考虑大学出国的事情了。但再聊下去，她知道他们不是一个县的。在古古看来那个男孩说话带着天真，即使总讲他自己的痛苦也是天真的痛苦，那些他分享的一切在古古看来都带着美好的一面。这些浮想激起了古古小时候的一个创伤，古古没有和他说这个创伤，即使对自己男朋友，她也从没说过，但古古看来，这不存在这什么比较的优先级，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创伤。古古只是讨厌自己，对自己没办法融入这样的愉快轻松的聊天氛围感到悲哀。她的男朋友并不知道这个网友的存在，一方面是古古觉得这个男孩没有什么特殊，另一方面是她已经觉得她的男朋友不属于自己这一边，是属于那个男孩那一边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今天要去看房子，而不是住他男友家，那里还有一把电吉他。她的男朋友一直邀请她搬过去他租的房子。她同时也觉得现在是他们最好的时光，她觉得爱情应该在爱情处在最好的时光下，也就是阳光下，分手做回朋友比较好。

古古在去看房子的途中，曾想过要不要和男朋友说一声自己出门了，也想过今天晚上要不要在男朋友家过夜。但她一想到，一团噪音就席卷了她的脑海。那些噪音是男友的吉他发出的。

古古不是觉得噪音不好，有时她也听噪音音乐，往往在西湖边散步的时候，她觉得在噪音中也能感受到宁静，因为这是内部世界的问题。也正是因为内部世界，已经产生了问题，她无法再在男友那里回归到刚恋爱时的那般宁静。

想到这，古古又觉得愧疚，因为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男友的吉他噪音在一天中占的时间很少。她想拿起手机，给男朋友发条消息告诉他，她在外面。

又感觉到了那种噪音正准备发声。地铁到站了。

出站以后古古走了三分钟就到了她要看房子的那个小区，是一栋公寓。中介已经在楼下的便利店门口等她。中介是一位女性。古古跟着她一起上楼，等电梯。中介问她是不是一个人住，古古说是的，中介说一个人住很舒服。在电梯往上升的时候，闻到一股仓库的味道。门打开，六楼到了，那股味道没有消失，又加上一股冰凉灰烬的气温，是地上的瓷砖发出的，让人想起午后洗完头不吹干的太阳底下。但楼道内没有阳光，有点阴暗，纵深到尽头，有一扇窗户开着。两边是一件一件的公寓房。中介带着古古走到了右边第三间房的门口，钥匙就插在门上。

古古搓着手等着，有些紧张。她想如果张旭鸿陪在身边或许比较好。不过这个念头很短暂，因为门马上开了。
推门进去，一个陌生男子坐在床垫上抽烟，窗户开着，阳光照进来，灰尘都能被看见。在中介和男子的几句几乎靠语气词的交流中，古古似乎知道了，男子是中介的同事，但至于为什么会有两个中介，古古疑惑了一下。
阳光很好啊，中介说，是朝南的。随后带着古古逛了一圈，但房间小到没什么可逛的，一览无余。结构是开放式，门左边是浴室，干湿分离有单独的淋浴间，右边是一个开放式的厨房，有个嵌入的电磁炉，下面带着洗衣机。往里走是刚才陌生男子坐过的床。还有一个咖啡色的沙发，放在窗边。

房间内弥漫着香烟的味道。房间内三个人都沉默着，但又不想沉默。古古说挺好的。心里想，这和张旭红的房子布局很像，大部分公寓都这样。古古想起了在张旭鸿家住的那些时光，很舒适，想象自己之后的独居生活一定也会很舒服。中介说是的，一个人住的话这种公寓很舒服。但古古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说她回去考虑考虑。

其实，古古对张旭吉他噪音的厌恶，是因为张旭鸿在弹吉他的时候，总让她想起自己高中时丢失的画画的梦想。她本来想考美术的，但是没有，后来就报了现在的食品安全这个专业。

总是要在实验室做实验，不知道为什么，实验室内的药品让她的鼻头过敏变红，看上去特别好笑，不过她的朋友走走说这是晒伤妆。

古古后来从杭州放假，回到嘉兴家里，和走走一起在外面喝咖啡聊天的时候，在走走的带动下，对那天久违的出门，进行观察时，突然明白了，她那天是用着自己的内部世界在生活和体验。至于这种切换是从她出校门，还是在地铁的加速下，还是中介带领下推开门的那瞬间，还是从公寓楼出来后，或者是那天在商场买的三十五一杯的咖啡喝下后，发生的，古古还没考察明白。不过她制止了自己继续考察下去，在内在世界就是有这样的好处。而内在世界带来的坏处，古古在这一天的结束后，躺在床上总结时，也明白了。

这种后知后觉的内在世界的坏处，对古古来说是后知后怒的坏处，就像吸烟的坏处一样，是迟发性的，有些人可能很幸运，在生命的终点时分这些坏处也没有降临，比如某某将军抽了一辈子的烟但健康的活到了去世以后，他们的这些迟发性的坏处也就和自己一样，像烟一样烧成灰烬。但古古在那一天的结束后，就体会到了坏处，古古对走走说，这让她觉得生活对她非常不公平。走走回答她，人们总把一天看作人的一生，不过走走又说她不认同这样的说法。以及提出了，将军也用着内在世界在生活吗？的发问。

古古从楼下下来，在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带两颗爆珠的，这个烟她之前看张旭鸿抽过。在烟柜台停了大约三分钟，仔细挑选和佯装成年人的那种熟练。却在出来的时候，遇上了那两个中介。女中介骑上停在店门口的她的电动车，看到古古问她去哪里，意思是不远的话可能带她一程，男子开着车先走了。古古礼貌的回绝了邀请，把香烟放到了口袋里。

后来她走进了一家商场吃午饭，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还没食欲和反胃，和买烟被看到的尴尬。用叉子在盘子里指指点点。

在吃饭的中途，古朋月差点睡着，回过神后她想，她讨厌商场，一栋密闭的建筑，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阴森。随即她离开了。到门口的时候，古古才发现今天阳光非常好，是一个久违的好天气，阳光撒向商场出口的大块玻璃门也撒向她自己。

充足的阳光天，让她的手机屏幕即使亮度开到最大看上去也很暗沉，文字阅读起来很模糊。也是阳光让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全是灰尘，小小的灰尘，慢慢她觉得地上也全是灰尘，但是是灰尘的尸体，因为阳光已经晒死了它们。更可怕的是，古古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上也全是灰尘，意识到衰败。那是她觉得永远不会有灰尘的地方，因为皮肤是防水的。这一个离奇的现象，正在暗示着什么，却不知其实是已经生成的对于未来的结果的匆匆闪回。手背上，细腻的纹路，中间嵌着油脂，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古古看到手指，想到了可以抽根烟，于是找了周边绿地的长凳坐下来。

坐下长凳，她就想到张旭鸿喜欢直接坐在草地上这一个习惯。这一个习惯让古古感觉恐惧，认为这是无法弥合的分歧的最直接的体现。如果张旭鸿知道了，他肯定会说不都是坐着吗？这种恐惧盖过了刚坐上长凳的冰冷，也盖过了长凳上盖过的灰尘。梅花树在面前开了，可能开了有好几天。
走走也认识古古的那个男网友，我们可以叫他小林。但是古古和走走从不会称呼林郑驿为小林，而是直接称呼他的全名，即使是在她们两个聊天之间，这种直呼全名其实正是为了在第三方之间谈及当事人准备的，因为我们和当事人聊天往往很少会有要叫对方名字的情况，古古和小林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那是一种蔑视。不止是林郑驿，还是所有古古和走走认识的男性，她们都不会叫他们除了他们全名以外的名字。因为她们不想透露出哪怕一点亲切，而这种亲切也多半是男性们自己会觉得的。

走走会认识林郑驿是因为古古的介绍，因为走走在嘉兴上学。古古有一天告诉走走，她在微博上认识了一个嘉兴上初中的男生，走走就知道了他。并立刻说，他是不是喜欢古古？从后来发生的事情看，走走非常有先见之明，尽管在林郑驿看来他已经极力克制。

古古坐在长凳上滑手机，思考林郑驿今天早晨给他发的消息，只是说，他醒了。还以为今天是周六或者周日呢，弄的古古特意查了一下今天是星期几，因为从高中毕业后，古古的生活就不是按一周一周这么过的了。可今天是周三，如果刚认识的时候，他们那时候聊得火热，但是不涉及任何暧昧的话题，古古可能会立刻回一条，你今天不上学吗？这样简单快速的回复，只是想聊天快些结束。而现在随着深入了解和内在世界的调动，还有慢慢堆积的创伤的发作，古古认为没什么好问的，因为他都想好以后出国的事了，可能带着手机上学或者干脆不去上学，一定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古古沉思良久只是在想，她以前所过的那些无意义的日子，即在高中昏昏欲睡的日子，是否真正的消失了。

还对林郑驿感到厌恶。古朋月觉得林郑驿是一个神秘性主体。可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性欲活动和上床。古古这样的思维，好发于还未成年的人对成年人世界的颠覆想象，闻到成年人身上漫游漂浮的性欲，气体的形式，当然，是一部分成年人。这种不对等，让古古对这个世界的倾斜现实，世界倾斜向一部分人，产生了很多特别不好且极端但无害的恶心与蔑视，和向往。而我们知道在他们的身份中，林郑驿才是那个初中生。这种倒错除了让我们感觉特别奇异，还让我们对古古产生同情。古古当然不是对性这一个单纯的概念或者无法消灭和无法主动生产的纯天然物质，厌恶啦，而是厌恶能轻易和轻松得到和使用的很好的主体感到无比恶心。但到底在讨厌什么啊？古古也想知道。而引发这一系列迷宫一样的洒脱想象的只是一张林郑驿发在朋友圈的照片。在那张照片中，一只手与另一只手十指紧扣，放在床单上，并压出褶皱。有时候古古甚至讨厌起了林郑驿的幻想，觉得那些幻想也是游荡着的淫荡与世界倾斜的证明。比如，当古古说她想去北欧的时候，林郑驿就说他也想去，还说以后，他们都会在北欧定居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真是不平等的幻想。

有一本书叫《事物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是石川啄木写的一本俳句集。这本书和一本带着塑封的一模一样的同一本书，一起放在古古宿舍的桌子书架上。是曾经没有送出去的给林郑驿的礼物。

本来想寄给走走，让走走带给林郑驿。因为在他们刚认识的一个月里，他们关系很好，古古还在走走脱口说出，林郑驿肯定喜欢她后，反驳了走走，说她觉得林郑驿只是一个初中生弟弟。而且走走的原话是，你确定他不是想泡你？这种成年人的话。这本书已经绝版很久，古古是在实体书店买到的最后一本。古古在书店书架上找的时候，找了很久，心里已经作了如果实在没有就把自己已经看过的那本送给他的决定。林郑驿也说打算给古古送一本书，但只是余华，而且是余华的活着。

不过后来他们都没有送成，走走也没见到林郑驿。走走计划一周后去之前的初中母校看望老师，古古让走走在那个时候去初一三班把书给他，为此走走还加上了林郑驿的微信。而走走想直接把书给自己以前的班主任，让班主任给林郑驿。林郑驿对自己要收到网友对礼物很开心，但在和走走交换了一系列过去和未来的带着谜语和直白的信息后，林郑驿突然说他不能在学校见走走了，或许可能以后放假，他们三个在嘉兴什么店里一起吃饭，那时候再交换礼物。理由是他想和古古亲手交换书籍。走走还觉得很尴尬，像个第三人，让林郑驿拒绝了。但走走觉得这个男孩真无聊。而林郑驿突然不想见面的真实原因是，走走告诉他王月季就是她以前的班主任，是她在这个初中唯一喜欢的老师，也是对她有过拯救意味的老师，具体什么她没说。巧的是，林郑驿的班主任就是王月季。这一切有点混乱了。

在长凳上古古给林郑驿发了一条三行的消息，她说她不想他再和她分享他每天的日常了，每天吃了什么好吃的，晚上和朋友出去玩等等一系列带有日常性的珍贵的东西。贴心的说了，那是她自己的问题。她说，这些事真的很美好，但是我只是没有办法像你们那样聊天了，我不是这样生活的。本来古古想说，这可能和我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有关系，但没说，还想说我不是这样美好的生活的，连日常性都没有，但也没说，觉得这样太弱了。林郑驿后来看到消息后，出奇的没有回复任何，可能他想展现他是个善解人意的富有情商的人，这也是他在微博和朋友圈一直想展现的。但那天晚上，和同学聊天的时候，林郑驿想起了，古古说过她最喜欢的小说是三岛由纪夫的天人五衰。仅仅是这样一个印象。

然后古古关上手机，把头靠向公园的石长凳，但长凳的背很低，只能抵到古朋月的背，头往后倒时候差点落空，又感觉到轻盈。舒展手臂。尼古丁似乎正在流遍全身，也是身体上灰尘的来源。而她的男朋友被遗忘在一边了。

直到后来古古已经坐上回学校的地铁开过三站后，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没有考虑什么要不要在张旭鸿家过夜的问题，张旭鸿已经被古古遗忘了，古古还不知道呢。古古还不知道遗忘是内在世界的本质呢，是让她不用扶着任何东西而在地铁的飞速行驶下，不会摔倒的原因呢。也不知道坏处就会在今晚降临，像一盆凉水泼向她，不知道人就是欲望的过滤纸。脑海中响起歌曲中常见的，那那那～的过渡。

结束了一天的旅程，到学校已经快九点了。古朋月回到宿舍，大家都洗完澡了，在聊天，古古进门以后也没有停下。古古觉得好好啊。还答应大家周末一起去法喜寺玩，参拜，烧香，买福袋。脱到只剩一件衣服一条裤子去浴室洗澡。洗澡的速度很快，本来古古最喜欢在洗澡的时间思考了，往往那是耗费她一天中最长的时间都活动。中途回过神才想到要给头发涂上洗发水，搓出泡沫，继续发呆，在别人看来是发呆。但古古在学校的时候不会这么做，宿舍的淋浴房是没有隔间的，同学们都全身赤裸，虽然水汽弥漫使得能见度很低，但古古也依然担心别人会看穿她在想什么，而这样的事情，的的确确在之前发生过一次，在后来也会再发生一次。古古对自己说，不要再在洗澡的时候联想了，尽管她今天非常想这样，发生了很多事。

洗完澡是吹头发的时间，古古头发很多要吹很久，吹风机发出的噪音让她慢慢平静，也让她想起张旭鸿的吉他噪音也有过让她快乐的时候。噪音是模拟心流失败的产物。很多药物都不是为了现在的病症发明的，偶然性占多数。

现在她躺在熄灯后的寝室的床上。她住的是下铺，还是靠近门边的那张。她选择下铺是因为她不喜欢飘浮。选择门边是因为她喜欢听着从门外淋浴房传来的水管中流水的声音，有时还有洗衣机滚筒转动的声音，这个声音规律的让她觉得自己正在荡秋千。

夜晚是这么安宁，古古想。忽然也觉得自己不会弹吉他不再是什么值得遗憾的事情了。面对这样的夜晚的氛围，弹吉他是不好的，想象才是最适合的活动，来表达对夜晚的赞美。

流泪也是吗？流泪是无奈的。当古古平躺在床上，双手压着身上的被子好像怕它飘走时，她的眼睛里流下两行重复的眼泪，因为姿势，从泪沟那边开始变得无序，流向四面八方，那些闪回而过的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也变得混乱和不等量，而那些事情又是最表面的，是因为更久违的过去的阴影和粉尘刺激的。慢慢的室友们都听到了她的声音。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因为克制变得诡异，脸上眼泪模糊，鼻头红红的，更多的眼泪从下眼睑那边流向后脖颈，最终留到枕头的棉花里。室友们听起来那哭泣的声音，像是喝着水被呛着了。而此时，一个等式出现在了古朋月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那个等式是有一次和张旭鸿吵架的时候，张旭鸿说出来的。让她感到那么伤悲：

吉他+躁郁症=吉他躁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