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 1

By huaqiu at 2023-12-27 19:10 • 240次点击
huaqiu

几乎一年多没写了。但我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写的。满打满算,估计还是化了十多年时间用于写作。算是耗时最长的一件事了。如果有人问我是什么人,最诚实地说,我认为自己是个作家。是有一个声音这样问我,是个人声。走过梧桐树,仰头看着叶子掉光的枝头上方的天空。看见蓝色的同时,听见一个声音。你是什么人?我便说,我是一个作家。显然是她的声音,那么可爱,一下就听懂了。不然我无法回答需要诚实才能回答的问题。更隐私地说明是,如果不是一个作家了,我便死了。很清楚自己乃是被写作的行为维持着。必须写作,否则便溃散。我需要这个答案,更需要一个好好的人声问我才会答出这个答案。很多时候,我并非不懂问题的含义,而是不明白提问人的态度。她为什么要问我?然后,是的,亲爱的,你当然懂。然后你便会用最可爱的人声极认真地问我。在我认为我的确回答了该问题之后,便坐下来开始写了---从梧桐树哪儿上台阶,进单元门,过楼道,进电梯。有个送外卖的男子先于我进电梯,拼命按关门键,直到我先踏进一只脚,再收入另一只脚,挤掉他的横过门口的胳膊。对此我不置一词----我尽量快地进屋,写了上述文字。几乎一年多没有写了。至少,我还欠着两个请求,刘按和张阴暗两个小说的评论。他们写得那么好,让我快乐,当然要写出来。前几天参加了张阴暗小说在798的发布会,我发了言。我对她说想听听自己的发言。我不熟悉自己说话的声音和内容,就像我不容易看到自己长什么样子。之前,一般情况是我是坐下来默默地写----几乎是一年多以前,应该很快就要恢复了。我已经过五十岁了。连性欲都不太在意了。我一直在体会对我而言,还有什么事的重要程度超过对性欲的索求,似乎明白了,还剩写作。所以呢。过了五十岁的人,看得见时间的第五维存在。没有先后,也不太管因果,过去和未来同时出现。就那样定了,已经没有什么资源支持新的选择了。当然。几乎一年多时间没有认真坐下来写字了,开始写吧。


很多时候,我并非不懂问题的含义,而是不明白提问人的态度。

lbdesansheng at 2023-12-27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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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放 2
“2011年11月15日,一名男子在中国山西太原火车站的长凳上去世。车站里的一名僧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拉着这名男子的手为他祈祷。”(谷歌翻译)。这段文字是对一张图片的说明。2023年12月26日下午六点过,我在芳圆里小区边走,边看手机上。推特页面的上一张图片,以及配图的文字。对了,推特,被马斯克改名为X。小鸟也不见了。12月底北京下午六点过,已完全是黑夜。有个月亮。安安静静的光。我的眼睛看着手机,眼睛之外,多种次要感官的混合,支持我在小区院中移动并无难度。直行,斜行,避开车尾,左转,直行。梧桐树的树荫(在黑暗更有淤积感的树荫)里再次遇到月光。鱼儿在水的感觉,挺享受这熟悉。遗憾不能与你分享这种享受。往往是美好感受产生时觉得孤独。然后在一个难以琢磨的时刻,我认出推特图片中,那个死者,头顶冲着镜头,脑门发亮,看得见鼻子和少量的颧骨---可辨识出人脸的部分相当少。一个难以琢磨的时刻,认出这个死者就是我本人。
难以琢磨的时刻,它就是一个念头。念头当然不仅仅是内部器官产生信息,也可能是突然敞开的客观事实,一个发现。比如我发现推特声称13年前的一张图片中,发现了我的信息。我的面部,或是我的其他。此时可以确认的是我的面部。事实也是一个念头。
念头如何用时间来度量?之前我以为任何事,包括念头,都要消耗时间。念头,大概是神经系统的电化反应吧,包括其意义,也需要时间吧。不过用时间来度量念头实在太困难了。好比针尖上的一滴油。
念头这个形态(比喻)让我死死盯住它了。我就是图中那位死者。黄袍和尚弯腰拉住我的一只手。手还未僵硬,所以很配合地被拉住。配合着离开了死亡的形式。似乎在随着祈祷声越来越柔和,显出曲线,对握手表示了回应。
所谓死亡形式,呈现时便固定了。坚硬、独立,一般信息不可侵扰,当然不会有交流。除非被暴力完全摧毁。死亡看起来就是那样的形式。刀剑与烈火。该念头伴随我进了电梯。
碎碎念是种什么体?想到这个问题。始于昨天的写作,看起来就是碎碎念。没有读者、听众、对话者。没有对象和假设在作者意识中的相应场景。没有作者。尽管昨天说过自己是一个作家。那时因为有个生意。有作家意识的朋友可能因此感动。我发表了它。说到要写,说说而已。句子有了下一句。句子和句子对话。默默无言的句子们,等待天上来的一个声音,带但丁离开中年人的炼狱。倾向于是个女性。因为都我是男的。注:碎碎念也有性别特征。听出自己的腔调时我犹犹豫豫。

huaqiu at 2023-12-28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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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过,我在(万福桥柳条巷)的房子里,我非常(?)。拿不准用什么词语来标记它。它不是感觉。它比感觉更需要词语。一般而言我不太在意感觉。因为感觉太基础了。若无必要,我不会表达。它非常-----我已经用了“非常”来程度它,便认为它急切需要一个词语。就像《圣经》开头所描述的,要有光,那一句话必须挣脱出来。否则整个人类史都夭折在那个念头中。也可能是一个念头,需要一个词语,现在这个已经知道是词语的东西,像片马赛克封印在我最强烈的表达欲上。也许是情绪。或许在我脸上。因为面部的功能通常是这样设定的。我便转身起看旁边的镜子。旁边有一个衣柜,柜门开着便露出门后的一面镜子。所以有镜子---看着镜中出现我的面孔时我走神了,因此我未能从脸上看出体内的那种滋味。滋味?这时我对它使用了滋味一词。
已经此一时彼一时了。我马马虎虎用了一个词语,滋味。是寂寞吧。十点过,还是十点过,我非常寂寞。这时常被我误认为需要找一个女人。
凭着零碎笔记的指点,我在写成都万福桥柳条巷住处中的场景。1996年12月25日上午十点过。大概三十平米的一室一厅。我穿着厚睡衣和毛毛鞋,赖在卧室里。成都冬天又湿又冷,赖在卧室是为方便随时回到床上。因为想要找到一个词语我已经起床了,正襟危坐于书桌前。捏着笔,对着纸。使用了寂寞或许滋味两个词语后,并未落实在纸上。觉得是临时的。纸上什么都没有。我带着纸笔回到床上。今天是圣诞节。人马座、碧隐峡和啤大伯三个关系紧密的酒吧老板都发来短信。所以今天要过圣诞节。不想别的事了,准备过圣诞节。我给冉冉发了传呼:今天一起过圣诞节好吗。我还需要时间等冉冉回传呼,在我认为自己需要找一个女人的时候。在手机普及之前,座机还是唯一的远程通话方式。但因为商业活动显然的增加让很多人随时处在移动中,于是针对移动对象,我们使用了寻呼机。接到传呼的人,会在附近找座机给对方回传呼或者回电话。这个短暂的传呼机时代大概有三四年,在历史上不重要,在我记忆中,有四五次叙述。实际上更多,那时我二十多岁,正精力无穷与人频繁交往时。
冉冉来了电话,说好啊,我们先去大发电器市场老刘那里喝茶,晚上去三棵树吃火锅,晚上再去南风窗酒吧过圣诞。三处都是冉冉的目标客户,都需要我协助她洽谈,之后,晚上去你的万福桥。我顿时觉得没劲儿。但又不能回绝。难道我不应该帮助她吗?难道因为我需要和女人睡觉,冉冉就该马上跑来钻进被窝吗?
我说这样吧,我再在被窝里赖一下,下午我们去三棵树火锅,晚上去南风窗。冉冉答应了。于是我有了大半个白昼,处在无聊状态---我想,我再想想。无聊的,至少五个小时。欲望受挫等着负面情绪消散。那几个钟头就没有别的事可说吗?成都的一个上午到下午,通常就是那种灰色调子的氛围。最好是点燃一个电热丝暴露在外的取暖器,于是会有一团红光。但是这个玩意儿我也没有。很丧气的感觉。都懒得下床去取一本书或者打开CD音响。我非常(?)。我继续琢磨。

huaqiu at 2023-12-31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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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语感消散了,就好像我自己也消散了。现在我常对自己写出来的句子发火、生气,想砸电脑。要坚持写作,没问题。每天写三百字,做到了,但并不愉快。只是写出来的字很多时候只是让我生气,不知道这种折磨还要忍受多久。不过,我打算继续忍受下去。伙计,咱们得忍受下去吧。在园景酒吧,我向邵风华聊起我的隐私。他是橡皮文学网时期便认识的老朋友,高明的写作者和评论者。在我看来,便是可透露隐私的老伙计。五年前我失去了妻子,破了产,这些我不觉算隐私。这期间我失去了写作的能力,却不想向人谈。唯有在某些时候---首先,对方是我欣赏的写作者,其次,语境要合适----我突然兴起一吐为快的豪放。便说,对不起,我失去我的语言。在这些多年前相约写作的朋友面前我十分抱歉。在园景酒吧,2012年之后我们再次见面时,风华提了不少主意。比如设定一本书为目的而去写;无预设主题地碎片化地记录并积累;改旧稿子。这些都试过,我的问题并非源自态度和方法,问题是语言离开我了。一定是出大问题了。让人绝望的大问题。经常反省过,有一点我倒是比较确定:我失去了叙述的耐心。每天,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在手机上或电脑上写出一点点---把催促写作行为的念头写出来。但很难继续下去。我划燃了火柴,却没有耐心去点燃引线。所以无法获得真正的作品。就像刚才,我打了一个比喻,就觉结束了。但比喻不可能呈现真实,它只是试图表现以达成交流的工具。写作和交流无关。我的语言离开我有五年了,独处的美妙也弃我而去,我像个黑洞。这又是比喻。我烦透它了。解决不了痛苦,却非要脱口而出。我不想再说了。稍晚,黄土路和丁国祥也来了。很高兴黄土路讲起跑步。要这样跑,他起身到空地示范。上体前倾,让其重力使你不得不提腿向前,落在新位置稳定重心,不然你会跌倒。跑步的驱动力并非用力去跨步,而是轻松顺应重力。这样跑步,看起来腿部并非往前跨,而是朝后卷,就像踩着风火轮。另外,他说,跑步的态度绝不是要跑得快、跑得远、累出汗,而是协调呼吸、心率进入舒服状态并维持这种舒服,让所有细胞都燃烧起来。我听明白了。周六就在四得公园实践黄土路的教诲。至于我目前的写作困境,可能是报应吧。六点,我想出报应一词----用过很多词语解释同一状态的又一次解释。梅儿在世时我太关心写作了,以至于她去世后,她很多很多细节我都不知道----除了表达愧疚,其他我都没有兴趣。

huaqiu at 2024-01-07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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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冰雪暴第五季已上线的八季,我想起一个上海教师的故事。有位女青年,被拐卖到一个村子。生了三个孩子后,她父母找到她。当地人全力阻止,父母没能救走女儿。后来女儿死了,村里来了一个老人。村里人没能认出来,这位老人就是之前来过的被拐女性的父亲,上海一中学化学老师。他往井中投毒,毒死了很多村里人。要像冰雪暴那样写。欲望的存在,存在的无意义。分明的虚无,却如此确定。先种在这里吧。

huaqiu at 2024-01-08 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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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qiu #5 冰血暴,血字很传神

Varg at 2024-01-08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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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rg #6 对。冰血暴,打错字了

huaqiu at 2024-01-08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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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写,好一阵没到论坛来,才发现错过了乌青成功去到西班牙的事。我为这只小鸟高兴,何况他还带着更小的小小鸟。郑几何。认识乌青二十多年了,他始终是明确而简单的。诗和人都是。挺佩服他的---因为我不明确,也难以简单。犹犹豫豫呈雾状,有时是地上的一滩水。当然因他的这种属性,对自由更敏感。---老练的人会嫌他更脆弱,不过我,看不上很多人的那种老练。所以说接触空气就会生出翅膀啊。明确而简单的乌青。我还记得很多年前,他在四川某处被人骗去拍纪录片,对方剥夺了版权,不仅不给钱,还以地方势力威胁他。乌青跑回成都吓坏了,跟我在茶馆说起这事,还在恐慌,说秋哥我怎么办啊。其实危险已经过去了,只是因为他简单,对凭空出现的无能为力之处境难以理解,绝望时间过长。我的办法是,面对无能为力之境遇,便耍赖,既不恐慌,也不对抗,也不呼唤正义。等着看呗。乌青不会这样去反应。他如果要活下去,就得离开这地方。好在上帝给他送来了比特币。我感谢上帝,帮助了乌青。

huaqiu at 2024-01-09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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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qiu #8 👍🏻

Varg at 2024-01-09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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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两个月的台湾选举。有空就看,上瘾的感觉。这些和我面孔一样语言一样的人,维持其自由、理性的社会,过着与时代相匹配的生活方式。看他们的行为,我也会生出幸福感。有一个女生,苗博雅,特别喜欢。她去街头演讲的情形,是一首小诗。

huaqiu at 2024-01-14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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