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等

By woxiayu at 2023-01-15 19:12 • 154次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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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沙发边。身体指向一点钟的方向。头也是顺着这一方向半垂着,双手交叠置于双腿之间的隙缝上。他穿着一件白色坑条背心、一条白色短裤,棉质,看起来合身、因适宜当前温度表现出稳定。他动了一下,像被触动,抬起头,继而又低下了。他的面前,两点钟方向,一面长条镜子粘贴在墙上。他向右侧挪动了一下,随着这一动作,余光里看到镜中的自己。他坐定,缓缓仰起头,他生疏、羞涩、不敢确认,但目光注视着,入了迷。仿佛从不曾有过其他感受,只有现在,目光截取了一切。他回过神来,在注意到灯光后。白织灯让他的脸显的柔和、微光浮现,他起身来到镜子前十公分的地方,脱下内裤,内裤滑过大腿、小腿,落在双脚上耸耷着,他迈不了很大的步子,就这样无规则的、无注意的踱步。他的屁股仍留有健美的形状,他的身体正值健美?他侧身看着,欣赏着,摸索着,时而用手托一下。他双手叉腰站定,近距离看着自己的脸。他有着一副忧郁的面孔,且由于常年的忧郁表现出迟钝,无所适从,疲惫。他有点遗憾,但一闪而过,他看着自己,持续着忍不住想到自己突然笑出来的画面,就这样,笑着的面孔一直浮现在忧郁的面孔上。这种不合时宜的情景,让假想的笑显得慌乱、干瘪,还有一些猥琐。他似乎也察觉到这些,他在犹豫,这会儿倒显得专心,他最终啊了一声,声音缓缓降下,变成一声哎,伴随着叹气,气流撞向镜子,声音在空气中回响。他盯着,侧脸看着,这小小的、迟疑的响声是从这张嘴巴里发出来的吗,是这张嘴巴和它内部的震动产生的吗。他正脸过来,试探着,又叫了一声,仿佛从没用过喉咙一样生疏。他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在嘴角两侧,上下唇拱成一个椭圆。我坐在旁边的地上,看着这些。

啊,我也简短出了一声,他看着我。我向他微笑。

他仍看着我,没说话,或许有惊奇?他将身体转向我,这使他靠的镜子更近了,似乎要贴在上面。一处凹陷,在镜中。和屁股上的实物呼应了。光滑、细腻、自然,如丝绒般的平静的凹陷。不大不小的坐落在这颗屁股上,像一次柔和但目的性较强的表面撞击形成的。他的左手平平的向上翻折成飞碟状--仿佛从外面哪里飞来的--他的手掌与手指之间因此而突出,扣在了凹陷处。我们得给他起个名字,我是说那处凹陷,就叫骨骨。每一件事,他说,每一件事都很重要。这让我感到危险,必须这样郑重其事?他盯着骨骨说,或许是盯着他的左手?骨骨已经被掩盖了。骨骨,他说,他左手张开,并旋转,像个呈放射状的五星,骨骨从缝隙中俏皮地透出来,骨骨,骨骨。你能感觉到,毛茸茸的,浮在空中微微荡漾着,闪闪的。随着旋转,骨骨再次被掩盖了。它说了一句法语,在最后一刻,咕囔了一句,我们听不懂的,但知道那是一句法语,我们从电影里学来的。它再次出现,露出缝隙--我们听到食物在嘴巴里转悠、滑动的声音,尽管很小,尽管周围还有其他声响,但还是特别的被我们听见了,我们的注意全在它上面。我没法思考了,他说,他开始有一些怨气。骨骨的声响越来越大,仿佛在对话,但只能听到一种音色,还是法语,一直叫唤,一直咕噜咕噜的,他掩盖住骨骨,两只手全覆盖上了。像恶作剧,非常投入的,没有终点的,骨骨的音拖得很长,全部混乱了。他朝我做了一个经典的无奈动作。同时我们闻到一些味道。这是一种倾泻而出的,难以言说的味道,仔细形容一下,可能是苹果和一种亚热带可食用植物混合成的汁水味?就这样一下子进入我们的鼻腔。是同时的?我们使劲眨了眨眼,紧紧眨了眨眼。像一只气罐在我们眼前爆开那样,一声尖叫,骨骨发出的,紧接着是再一声尖叫,他发出的,同时捂住了他的耳朵跌跌撞撞地向我扑来,倒在了我身上。随着他倒下的动作,骨骨又尖叫了。在上一次的惊慌中再一次受到了惊吓,我感受到他突然的抖动,这也吓了我一下。骨骨仰着,现在完全开放在空气和光线中,这让它的模样也显露出来,跟我的想象不太一样,它漫不经心的那种感觉,跟我们都不同,好像随时可以离开?窗户开着,突然我想起来。从窗户飞出去,我想到它在屋里低空盘旋然后嗖一下不见的情形。我尝试着,骨骨,骨骨,我拍打着他。骨—骨-,骨—骨-。他的手垂着,不耐烦的,跟他没有关系似的。我拱起身来,为他拉起内裤,骨骨不再出声了,不再有动静,但我想这是暂时的。

他没有因为这一变化表现什么,好像筋疲力尽了。也好像在迟疑,我也是。我该说点什么?我们同时在迟疑。这让我们的关系陌生。他抬起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内裤,这是一个补充动作,我做不到那么好,他知道怎样让自己舒服。你好一点了吗。我问他,我轻轻的。他蜷缩起来背对着我,仿佛是对我的回应。他对我不满?他大腿根部一块蘑菇样的胎记像画上去的,腿毛散落着,像蘑菇生长在草丛中,那么静谧的样子。我坐到沙发上抱着他,像抱着一个精神病患者。

我家对面就是一栋精神病院的住院楼,我常停留在窗前,透过窗户注视住在这儿的患者,有时用望远镜。他们并不总是安静躺在床上的,我常常看他们发病。在这之中,我每周末都听到一个男人痛苦的哀嚎,总是同一个音色,所以我断定一直是那个人,在差不多中午的时间,那时我正在厨房准备中饭,或者刚吃过饭在床上休息。有一天,他的叫声再次传来,我从厨房飞奔到阳台上,拿起一旁挂着的望远镜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寻,他怎么样?我不忍心,我真担心他。可什么也没发现,那些我视野中的房间,病人以各种方式闲适的、天真无虑的自顾自玩耍着,他们听不到吗,还是不在乎吗?我总是一无所获。后来我放弃了寻找,只是听着,坐在床边。我的心也震颤着,仿佛他的痛苦打在了我心上,我一定有一副痛苦扭曲的表情,但我将自己忽略了,我的身心附着在他身上,在他痛苦的那刻痛苦也降临于我。他不会知道,他的痛苦轻而易举的传递到了离他十米开外的某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人身上,但这个人的痛苦是这么微不足道,她好好的坐在如此柔软的床上。

哦,我还常听到一个女人的歌声,那就是在下午了,总是下午,接近傍晚,因为我脑海中关于这段回忆的情景都无例外的伴随着淡淡的将逝的阳光。歌声婉转、悠扬,大概会飘到很远的地方。她总是断断续续、一遍遍地唱着同一段,我也只分辨出“这世界”、“生动”这两个字眼。她的歌喉确实美妙,给我的感觉就像天空之外传来的。同样的,我会坐下,我缓缓走近,在床前停下脚步,坐在柔软的床上,我享受这些就不能让双脚承担我的身体,我得坐着,这样我更投入了。我感到许多柔和、温暖,像春天的风缠绕我。我的头上扬着,我沉浸其中了,差点跳起舞来,但我不能,不能分散任何注意力,我不需要任何附加的行为,我可能因此失去控制。幸好,歌声未重复多久便停止了,不然我可能多少会感到点惊心动魄,太美了以至于惊心动魄,太美了,美得太久了,吓人一跳。还有,我从未搜寻过这歌声,美是不需要搜寻的,如神迹,独立、光明、动人,无法解释,同那份痛苦自然地降临于我,我便不再追。

我抱着他,上半身垂在他的背部,脑中闪过了这些,我想我们都快睡着了。我听到他匀称的呼吸声被我覆盖着。这时从走廊里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召唤,应该是一条狗。我们两个都被吓了一下,我拍拍他,我说我去看看。

怎么了?我打开门,走廊中间站了一个慌乱的女人。你有没有看到一条小狗?她精神紧张,手足无措。

什么样子的?我说。黑色的,这么大,她用手比划着。

没有,没看到,会不会在楼梯间?我没看她,对着地面这样说,我迅速关上了门。我的样子一定像是私藏了那条小狗。但我家里没有狗,一条都没有,别去想象那些,别去想象有什么会一直陪着你。

他醒了,坐起在沙发上。我还是喜欢那种橙色的光芒,他平静地说。这很重要。我感觉他抬起了头。

我给他倒了杯水。我去睡会儿,我对他说,我在房间里关上门躺下了。我不理会他的时候都像躲起来。

我侧躺下,这之前我忘记拉窗帘,但已经不想起身了。一件黑色的组合衣架横在窗前,浓郁的黑色发出隐隐的光亮,让人感觉温暖。衣架上仅勾挂着一只衣撑,细且平滑,因为种种背景和光线,很难分辨出它的颜色,但可以肯定它的形状:不规则的三角形。你可以想象它是怎样形成的,可以确定。由一条线,扭着,以规定的,特定的方式扭着,以同一个方向扭着,多余的线条扭成一段圆滑的钩子得以悬挂,及滑动。好像滑动着,滑动着,来到这里,在这里停下,或暂时停下了。它倾斜着,为什么?为什么倾斜着,为什么成这样的角度。窗外的枝叶在摇动,正是这样在屋子里透过窗户感受到风的。已经有黄色的叶片了,穿插在绿色的叶片中,很难看清楚分布,而且那些绿色的叶片也有变黄的征兆,他们没那样绿,没应该的那样绿。甚至你感觉到他们可能一下子变黄在不小心走神或者眨眼的一瞬间。我一会便睡着了,我睡得香甜,没有梦到什么。所以当我醒来,我怀着满足。他也没来找我,也许没有,总之不是因为他我醒来,是我睡足后自己醒来的。现在窗外已经黑了,也许六点,也许七点,我猜,因为季节转换,白天变短了,天色比之前变化的提前,现在至少是六点了。房间外也没有动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或者出去了?我以入睡时的姿势躺着,如果没记错的话,尽管是一片漆黑但这一视角,面对着窗的视角吸引着我,吸引着我起身,走过去,靠近那里。

门打开了,我翻过身来,看到他顺势倚在门口。

“你醒了”,他说。“嗯,刚醒。”我说。

他走过来,朝我移动过来,他的脸很平静和温和,让我想要靠近。他掀起被子躺进来,我们环抱着。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向我传来的热气增加了我的身体热量,我把一只胳膊伸出被子,一些热气同时冒散出来。像是一场梦啊。也许是过了一会,或过了很久,我们在朦胧中度过了一些时间,但这中间太安静了所以仿佛是静止的,我们从一条线段的这端来到那端,但真的不是停驻在其中一端?可以解释吗,现在无法解释将来可以解释吗。

“几点了?”我说。他没有说话,睡着了吗?我小心地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和双唇微微闭着,我是怎么体会到一种等待的感觉?在睡眠中还是可以等待吗。

我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这时的天色更深了。不远处高楼墙体的灯光亮起来,一圈圈将高楼围住了,在白天就很少注意到灯,灯光,仿佛它们只有在夜里亮起来,显现出来。灯是人造的月亮。有一天,也是在夜里,比现在还要晚一些,那是个月圆之夜,所以我下楼去找月亮。在楼下的平坦的空地上,被高楼围住的一小片空地,月光,一定有月光,和浅浅的灯光照着的空地。不远处的灯光微弱持续着,看上去那样幽暗只是在黑暗中它发亮但本身是那样的幽暗。我抬起头向天上望去,高楼的缝隙间和我头顶的这边天空中都没有,我就继续向下走去,向下是一条单行道通往更加宽阔的马路,两侧的楼也相对矮和稀疏,在这么多的间隙中总能找到月亮吧。我看到一群人迎面走来,人群总是以人群的样子出现的,他们有一种相似的分布。我一个个的跟每个人擦身而过,我又来到一片只有我自己站着的空地了。我抬头,面前的天空还是看不到月亮,我向身后转去。我已经走出来一些,走得有些远了。我靠向了右边,我感觉这里抬头能看见月亮。这里种着一排冬青,穿插着一棵一棵的桃树。我在这已经住过一段时间了,我见过粉色的花瓣飘摇洒落在地上的样子。我就站在其中一棵桃树下,右侧是那所精神病院,并不高。正是它向后延展的部分与我家的楼错落成间隙。在这里我看到了月亮。月亮确实圆,但不是一个严格的圆形,它的线条还是在某一处有一些轻微的波动,这没有什么惊奇的。月亮上有一些更暗的斑驳,但不影响,你还是可以说月亮是皎洁的。我想起我奶奶的名字,在我小时候,奶奶还在的时候,我教她写了她的名字,我们一起在田字格的背面写下了,月娥。我现在还能想起这两个字在纸张上的形态,笨拙但让人印象深刻。我们没写姓,我们怎么没写呢。宋,一个好听的,冷清的姓。听起来就跟月亮有关,送去了,远走了,到月亮上了。源源不断的光照着我,我看着月亮,有一小些枝叶挡在我眼前了。我抽了一根烟,因为惬意还唱起一段歌,已经不记得是哪首歌了。我抽完那根烟就回去了,我感到满足。我那时的心情正像是现在?

想到现在,我回过神来。现在是多么安静,房间里安静的时候才能注意到冰箱的电流声、不远处公路的车流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了,没有其他声音进入我的耳朵,哦还有他的呼吸声,我呼吸很轻,是听不太到的。我看着他,他的眼角有泪流出来。小的时候午睡醒来,去妈妈的房间里,我轻轻的不想吵醒妈妈,也是这样的神态看着妈妈?妈妈的眼角也会流下泪,我感到有些悲伤,但我没法问妈妈怎么哭了,我从小就对直接的感情逃避但心底又是最渴望的。妈妈流泪的脸还在我的脑海中,我现在还不知道,妈妈是真的想到悲伤的事情流泪还是一些无关情感的身体反应。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看着他的眼泪,像小时候看着妈妈的眼泪那样。有一滩洇润在眼角处,看着妈妈的情形和现在看着他不断转换着。他醒了。一直看着一个睡着的人他就会醒的。

怎么哭了,我说。

没哭啊,他说。哭了吗,小时候妈妈这样回答。

你流泪了,我说。

他用手掌按了一下眼角,想要看看印在上面的眼泪。眼泪,在光下亮闪闪的,不一会就全部消失了。

我感到我们两个正在某段旅程当中,某段紧密但空旷遥远的路途,在太阳的照耀下土地干裂、白得发光,看不到其他人了,所以相遇时,心照不宣的一起走一段。有时他在前面,有时我在前面,有时我们并排着,我们互相看一眼,拉起了手。我们多么需要对方,多么需要对方去对待这旅程的孤独、忧愁,这是一件小小的事,我们需要的很少,就已经足够。到这里就结束了,已经足够所以结束了吧。是不是我们又需要了分开,我们的分开也像相遇时的心照不宣吗。空旷遥远的路就这样分成两份,看来只有自顾自上路了。

我也流下了眼泪。但我不想哭太多,我的身体不允许我有过度的悲伤,我感到心里紧紧的,闷闷的,泪水的流动在减缓。他看着我,我的悲伤让他显得正常一些了。空气安静,我们安静的在空气中,我们在安静的空气中滞留着。骨骨呢,我说,我从悲伤中想起骨骨。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笑着对我说,露出的牙齿是那样可爱。

又哭又笑的怎么。他替我擦去眼泪,我们搂抱着,重新搂抱着,有一点热情,有一点鼓舞。肌肤热切的贴在一起,我这才从梦中回来了。

第二天清晨,我们终于出了门。看到后门开着,我们就过来这儿。花坛里的雏菊像画一样出现在眼前。高低错落的,稀疏的花朵、枝叶轻轻的飘摇。他蹲下来,盯着其中一朵,像托酒杯那样托起来。风从中流过,叶片和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他说,让他有种冷漠的、转瞬即逝的感觉,还感到一点纯洁,像与人擦肩而过。他说完便起身独自离开了,好像找到了一件要立马去做的事。

他离开了,骨骨也离开了,我相信是这样的。我舒了一口气,感觉被一些事情围绕着?感觉命运不知将把我推向何处。我有些神经质了,我要让自己安静下来,我捧着花到额头前,冰冰凉凉的,我闭上了眼睛。

以上都是我的想象。入睡前,我的脑中都是这样的事情。

还有些正常的,不靠想象的。比如现在我醒来,深夜里。三点二十七分了,深夜。我想要写点什么,我是发语音给文件传输助手还是起身去拿电脑?如果发语音,这需要我说出声来,打破身体无声的状况,再入睡可能就很难了。所以我起身去拿电脑,我从被窝里抽身而去。被窝里挺冷的,温度不够,可能是白天窗开得太久了,一直到夜里,睡前,窗还是开着的,凉气早就侵润了床单、被褥。我打开电脑,我看到电量剩余百分之三十,时间从三点三十三分滑入三点三十四分,像重力的作用。

夜深人静,真好。我想起早上做的梦,早上的梦总是在醒来前消失,又在某处来到你的面前。在梦里,我买了一套白色的瓷碗,每只碗上凹印着交叉的两朵淡黄色或淡粉色的花朵,我用手擦拭着,我现在还能回味起那种感觉,粗糙、细腻、疏离。我没曾买过一只碗,我家里的碗是我妈妈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白白的,上面印着小猪佩奇。我想象有一天,我想要自己买的碗了,我不再需要小猪佩奇的碗,我把它们,共三只,叠放着拿到楼下的垃圾桶旁,又展开它们,也许有人需要会带走。在那之前,在没被安置之前,它们的命运那么清楚。一定有一些人经过了,驻足看了看,观察一下状态等等,还适合拿回家吗?没多久,几秒钟的时间,便离开了。就这样到了傍晚,天色昏暗,它们不容易被看到。然后夜里,在夜里,月光皎洁,白色的瓷碗,在月光下也皎洁。小猪佩奇一家人笑得多么幸福。

现在我要睡了,我要继续睡了,我是说。我得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毛毯,盖在被子上面,我现在有一种温暖的感受,暖烘烘的,这也将是过会儿我的感受,我现在提前感到了因为曾经有过的相似情景,因为感受是不断重复和滚动的。只是一会儿会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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