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班列车
最后我还是决定去搭那班列车
当空气还充满露水
店铺都还关着门
路灯还没有熄灭
我就走在路上了
这时候天空呈现广阔的灰蓝色
我的头脑也并没有我原以为的那么不清醒
于是我径直朝车站走去
没有回头
黄色火龙果
在本地方言电视台里
他说他下决心种火龙果已经三年了
这是第一次看到果子有长出来的势头
他很激动
我也很激动
因为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火龙果可以是黄色的
秋风
我的心情和职业前景连同股票指数一并
滑入谷底
他活过了新冠带来的末日恐惧之后
又立刻要活在核爆的阴影之下
既然无论逃到哪里都一样
倒不如在秋天里吹吹风
大电视
长假里我看了七天他妈的大电视
看了
火龙果的栽培方法
西部高原上警觉的食草动物
大城市新开通的地铁线以及不断回忆往昔的市民
开玩具店的Jason Chan聊他悲伤的个人往事以及如何从中走出
或者
东欧战争局势
伊朗女权现状
以及
如何煮一盒蘑菇
后来在一个深夜里
电视台播出一部古早彩色电影
名为Bird On A Wire
讲男主早年被敌手陷害
从监狱里出来之后他和旧日女友在公路上不期而遇
他们在廉价汽车旅馆里度过了难忘一夜之后
回到小镇上
镇里已经没人认识他们了——
除了追杀来的敌手
他们在动物园里进行一番枪战
机缘巧合之下
敌手都被猛兽撕了
两人逃出生天
在闪着金光的大海上坐船远走高飞
背景音乐是里奥纳德·科恩的Bird On A Wire
不过是一个颇为欢快的版本
电影结束了
那是1990年
大电视也挺好的
我回去做了一个美满的梦
主题公园
就像一个大型主题公园
人们都在扮演
公园维护员的角色
即使很努力
也无法掩盖演技的拙劣
但如果丢掉面具
就会被众人唾弃
在一部让人难以下咽的劣质肥皂剧中拼命地扮演别人
我很害怕
真的变成我所扮演的角色
而一心只想
结束这场噩梦
进步梦
封控的日子里
她说了很多
主要是有关
她儿子在遇到一位有教学理想而出来单干的老师之后
爱上了学习
即使放假和周末也努力读书
这么小就这么懂事
她很欣慰,也很庆幸
能够遇到一位知识分子
将她儿子和她的思想境界
都拔高
“毕竟
个人思想的进步
就是时代的进步”
她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和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么说
仿佛在感受时代脉搏
又或者
在一个与此前并无差异的中秋之夜里
睡着了
夏日清晨
孤独的深蓝色清晨
金属气味灼热
仿佛打开一张全新的
镭射光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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