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和一日

买词语的人

流亡的诗人
已经不会母语
向祖国的人民
购买词语
海上而来的少女
卖给他一句
躲在暗处的男人
他付给她一枚钱币
我猜钱币上
也有暗处的男人
我也开始购买词语
我已深知
要付出的代价

挂在铁丝网上的人

风雪之中
铁丝网上
挂满了黑色的人影
镜头缓缓摇着
他们要复现那段历史
实在太冷了
有个群演手滑了
在往下落
他们的祖先确实这样
往下落过
当时的铁丝网
还通了电

破墙榆树

路边一片铁皮隔离墙
一棵榆树破墙而出
伸展到路上
肉身破墙比翻墙更猛
榆树和墙洞
都会越来越大

长镜头与蒙太奇

凝视的目光
牵着长镜头走
跳跃的思绪
借蒙太奇重生
偷懒的正反打
很难拍出诗电影

满足

耳机里滚石唱着
我无法得到满足
我在解封的公园里散步
看到了跑步的美女
刚才在紫光园买了只
半价的手撕鸡
中午读了篇很棒的小说
张万新的《乘船上大学》
天空落了几点雨就不下了
我也没带伞，风很舒服
这些都让我感到满足
当然无法得到满足的时候
更多，多很多
张万新为什么不火？
林中开始钻出蓝尾喜鹊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越来越多

明白

昨晚梦到领导了
他说要去我老家住几天
我说明白
醒来我不知道
我明白了什么
我为什么要说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

打牌的诗人

路边有辆三轮车
铺着凉席
三个男人光脚坐着
在斗地主
周围很多人旁观
很多诗人也打牌
也许现在就有诗人打着
手里的牌是语言时
大家牌就一样了
纯比牌技做不了弊
庄家和赢家
都是诗

保温杯

路边放着一只保温杯
圆柱形，塑料外壳，淡蓝色，
破旧，巨大，估计能装两升水
也许该叫保温壶
长长的淡黄色软水管
在它身边慢慢爬
远远的那头在一位
白发苍苍的园林工人手中
浇着不知名的花与草
保温杯里装的是水还是茶？
大部分转化成了他的
尿液与汗水
我上学时有一个类似的保温杯
比他的小，是红色的
用它占过很多座
后来打碎了

贪吃蛇

我数了下
这只做核酸的队伍
大概有110多人
远处还有人赶来
队伍会继续变长
像一条贪吃蛇
它只是那么多贪吃蛇中
很小的一条
它们最终合并成一条
超过110亿的超级贪吃蛇
申请吉尼斯吧

想起巴乔

朋友圈发欧冠
才想起很久没看球了
上届世界杯也就看了两场
似乎巴乔退役后
我就不看球了
最喜欢的球员就是巴乔
除了帅
他身上有很多
大于足球的东西
去年下了神奇的马尾辫
还没看
那个演员也很帅
但没有那些
大于足球的东西

当街杀人事件

昨天傍晚重庆北碚
有民警当街开枪杀人
看到照片中那个光头
被一个女人抓着腰带
脱掉了反光背心
解开了上衣
右手紧紧攥着手枪
神情恍惚
彷佛他意识到
刚刚结束了
一个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