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即所得(再)

#今天开始有了标题
12点30，吃了饺子，去做今天的核酸测试。半个多月前开始，已核三轮了。之前是五天三次，这回是每天一次。这种荒谬我还能忍受。到什么程度我才不能忍受呢？我不知道。我觉得我的懦弱是没有底线的。到死都不哼一声么？我有预感，因为已不仅仅是懦弱了。还有非常深的失望和厌倦。结果都一样。只是，我这样想的时候，一个老人，在我前面慢慢走着。他确实挡着我了，只是我不忍心超过他。
(前天)

#美获救于无欲
“我感知了美，美难道不就存在于我意识中了吗？分明是因我而存在的美，我却完全不觉得它为我所拥有。这便有些悲哀。悲哀的是上帝剥夺了我的美的所有权。”这是我今天在朋友圈与晓静的留言。应该是她先表达了这种悲哀，我被触动了。现在我还想这事，并问自己，为什么要悲哀呢？明知悲哀是荒谬的。三岛由纪夫写沟口和尚烧毁金阁寺，戏剧能量非常大，但依然是谬误。美的人和物，原是主客体共存。感知者，我获悉的美，是我的主观感受。可能是相似教养的人众有共识，大家都认为这是美。但美在感知者意识中建立直至完成，一定是主观的艺术性行为。被感知者，自然的存在。我将并未被我搅扰的存在称为自然的存在。自然之人或物不属于我，我当然不能因为对其有感知而申索主权。问题出在我会爱，对于美，我有更进一步接近的欲望。如果它是茶杯，我渴望收藏把玩，如果它是个女人，我渴望与之亲密。痛苦就源于此。爱包含欲望和表现欲望的行为。有欲，必然预示着行动。行为不发生，你会郁闷。自责懦弱。行为发生而无收效，则破坏关系，催生更多负面情绪。爱的完满应是善。在人间达成善境非常难。我这样的人，多数情况下选择回到无欲，救回我的美。

#只和我有关的尖牙

小飞笑时，有酒窝。有尖牙。很白的。其实尖牙我不敢确定，因为只发现过一次。而这一次我不记得是现实场景还是我回忆中的场景。可以怀疑是我的幻觉，或是当时光影凑合而出的效果，或者，是我尚不清楚源自什么机制而添加的。但我愿意保留这尖牙的说法，因为它让小飞的可爱有细节。在我回忆时，在我叙述记忆时，该细节总是优先出现。甚至我会先有“笑起来闪露尖牙的小飞”这个念头，这句话，随后便自然拥有长达五分钟或更长时间的回忆。获取愉快的方式，我已非常娴熟了。正如此时，我坐在蒋台西路一株槐树的影子里，往手机里输入以上文字。非常娴熟地，我再次调用了小飞的信息。这样的情况已经坚持快三年了，我却从未想过请小飞张嘴给我看看她有没有尖牙。现在我想，有必要吗？但问题是这个请求是否冒昧，毕竟孤独是我的本分。

#统一
我完全能理解爱因斯坦或牛顿将所有发现归为一个方程式的努力，因为我也有类似的渴望，将我每一瞬间，每一层面，任何姿势写下的句子，都归纳为#所见即所得#。作为人类，唯一的愿望就是和上帝斗嘴。为什么我不能呢，宇宙中并非仅有你自称为我。

从将台西路回露台上，抽了五只烟，打了一千字吧。纪念一下。我确实更喜欢有朋友的论坛。写作在恢复中，摆脱失控感真不错。

#不得不对抗

没忍住，又回露台。打字成瘾了。微量的颅内快感，作家的小手艺。这次我暂时放弃“浅冥想”的意识流动，改为控制状态的打字。也就是说，每一小节都是始于欲写之写。之所以这样做，是觉得自己语感恢复了七成，可以同时操控感觉(肉体关联万物的感觉和思维的趋势感)和感觉的语言编码。而之前采用我称之为浅冥想的意识流动做法，实在是因为被迫放弃了写作计划的无奈之举。故事化的人生毁灭了，失去方向，断了链接，没有了结构，零碎了，也敞开了。敞开了当然也是一种写法。弗洛伊德以此来挖掘潜意识，我倒不认为潜意识有多珍贵。IT知识环境下，将其当作孤立状态下沉睡的冗余信息也算数。它暧昧不明，无法确定，无法成为我意识的一部分。从熵增的世界观来看，它无法成为支持意志秩序的力量之一。这些半通不通的引用，总归是给自己的写作积蓄力量。形成信仰。写作的时间已经很久了。面对遥遥无尽头的写，作家不得不对抗。

一连读了论坛四五人的诗，都认识名字，诗都像见过，是当年橡皮果皮的味道。哈

都不认识名字

用了一个菲律宾的号码，登陆club，想聊个天。找到乌青、侯天赐、康良，打了一圈招呼，没见反应，意外发现有两个没人的房间，可回放之前房间里的说话声。挺好玩的。先听了六回对橡皮文学奖的事大发闹骚，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声音还是如此洪亮。再听不久前的一个房间，康良对竖和谁聊着他要离开上海想找个杭州小区给他开接收函的事。他们还好几次攀枝花，华秋。我却不能插嘴，哈。有点窥伺的感觉，又觉像房间闹鬼---club录音的确空间现场感很强，锅碗瓢盆的杂音都听得到。的确有点可以写小说的意思。

很喜欢你写的！

@huaqiu #2 👍

好吧，我爱

@杨明宇 #12 爱欲是必须的。下一节写写。

策划王阳明作品的出版，第一次读了《传习录》。心即天理，随心而动，明天理即具良知，以良知而成良能，知行合一。一连串的关键词罗列，呈现“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人生逻辑，非常完善。始于《易》的天地人三才观，这股文化一开始就在描绘人的形式，《传习录》来源于此，自然是对人的进一步设定。只是它以(人)心与(天)理合一，三才变二元，形成心与物(地)的简洁关系。我每天都意识到这种二元关系。每一秒钟。我的思辨大概也止步与此。

#关于神

小时信鬼神，因为觉得看见了外婆的鬼魂。稍大，将此认识搁置不语，但对教育是有抵触的，倒也因此没成为一个人云亦云的无神论者。喜欢阅读后，对几大宗教的典籍都有翻阅。现在也喜欢看，比如一本正经综合几大教于一门的巴哈教，以及反一切教会的飞天面条教，世界观和教义都很有趣。毕竟宗教是将宇宙和人间纳入一个整体的思考，无论如何都比单调刻板的无神论者的故事有趣。我从小相信人有灵魂，但没成为基督教徒。应该不会成为任何教会的信徒。如果信神，我相信与神直接交流，不信代理人。我也不相信上帝有道德。不相信上帝是以人类可理解的动机创造人的，所以不相信上帝之爱。但有没有其他的，非拟人化的存在呢？也许哦。十七八岁时读过一本《细胞生命的礼赞》，以细胞知识重新演绎了盖亚说。大概是说，精妙设置的星系环境，生命的产生就是其设置的目的。环境机器化后，机器创生物。由此可假设有更伟大的存在物理架构了太阳系，化学而成有机汤，再设计了细胞，组织为生物。但人类显然不是其唯一目的，是不是最重要的一个也不一定。更高层面去假设，环境机器究竟是依靠规律创造而成的呢，还是从概率中产生的？如果因为前者，好像可以描绘某个主宰者了。但如果是因为后者呢？那就是只能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了。

@rab #10 好啊。我会常来写。多交流

核酸排队就开始打字，两三百字时掉线了，没了。主要想记下在四个喇叭从不同位置传来“保持间隔两米距离”这句话的混响效果中移动感觉。居然为了打字，忘了录音。而且还没有字。

今天的想法是：给自己炖一只鸡，叫个按摩，并且，不间断地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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舀入一勺椴树蜂蜜，放入一袋立顿红茶，加水。拎着吊牌，上下动。喝了滚烫的一口。甜蜜芳香，滋味深入体内。让我想提前叫按摩。但阳台进来的天气太好了。（虽然结果是炎热）。更适合写作。９：５７，非常适合写作。而今天，今天在自然界并不存在。流变不息中，今天这个词语仅有助于表达我的出现。这就是我，起身去将将阳台门使劲推，开到极限。又摆好电扇，等合适的时候便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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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叼着烟想），我烟抽得太多了，支气管炎、肺气肿。肺气肿让五分之一的肺失去功能，问题不大，不做剧烈活动感觉不出来。不可逆转，戒烟后就稳定了。五十岁以后的人，死亡之路渐渐清晰。打个比方说吧，还是那条路，不过你意外发现路上多了一些让你不舒服的东西，比如臭垃圾、碎玻璃、倒下来的树，比如肺气肿。数月前我婉拒了一起喝酒到深夜的女性到我家来的提议，想到的就是我有肺气肿。肺气肿不会马上死人，中年患上的慢性病很少马上致死的。不过我的肺活量曾经接近５０００，运动健将级别。加上男中音，是我青春期自恋最重要的源泉。现在肺气肿了，兰花花这首歌再唱不上去。肺气肿的出现顿时让我看清路尽头的形式。死亡。如果我不自杀，只能是在毫无自尊的衰老中彻底坏掉。如果我自杀，会留给亲密关系难以解释的痛苦。如果痛苦不能解释，她将无法正常。当然我现在无法决定自己将在疾病中坏掉或周密计划后自杀，我只是被困在死亡的预感中了。我已经历过一次亲密关系的亡故，无法再承受。当然有可能是我先死，不过痛苦是一样的，我似乎说过这话。我们隔着桌子，仅仅是膝盖相触时没有回避。

我曾遇到个可以讨论自杀的女孩，那就是我死去的老婆梅儿。好啊一起吧，她说。她得了口腔癌。先瞒着我去诊断，确诊后又瞒我了两个月。直到口齿不清楚，瞒不下去了，让我带她去医院，让医生告诉我。口腔癌，晚期，无法手术，化疗无意义。她很平静，反而是在我坚持要治疗时哭了。绝不。绝不。然后我们计划去深山古寺，在佛音中一起度过最后时光，不过先要等她完成放生一百次的计划。我陪着她每天去三岔湖放生，满一百次后，我们去了海南。我们一起在西藏雪山呆过，还没一起在海南一起呆过。这时我们的行为有了抒情性，具有象征意义。我们要去大海边，是的。后来我从海边带她的骨灰回成都，再带到她上师驻地，一个雪峰和松柏山岗构成美丽地方，洒在庙后高坡的一株柏树下。我意识到这次死亡是她的一个计划，可以称为自杀。她相信有一条藏传佛教称为中阴的通道会在心脏停止跳动后打开，她将跟一束光去往极乐世界。因此她的死亡是积极准备妥当后的再次启程。而我还活着。没有准备好。如果我不相信死亡是有目的地的旅行，我的自杀只能是冲着活人的表演。比如成为耶稣，但没人为我准备十字架。比如成为当代的恐怖分子，但我不觉得能惊醒谁。我仅仅是因为极度厌恶老年失忆生活无法自理的情况出现后，我自尊心受不了而觉得自杀是合理的。所以可能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消失－－如果痛苦真的来临，就自行处理，生或死，都是隐私。可能是这样吗？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