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乌贼》第二十六章

《乌贼》第二十六章 椅子

 我在学校呆了一个多月，跟朱刚聊了一个多月。朱刚每天给我发短信，有时候长聊，有时候就打个招呼：“娟儿，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郭娟，干嘛呢？”“娟子，今天还好吗？”  

有一天，这种和谐被打破了。
那天是周末，我打了一下午台球，晚上有个一起打台球的哥们儿请我吃了顿饭，我喝多了，回到宿舍外衣都没脱就倒在床上给朱刚发短信：
“王八蛋，干嘛呢？”
他没回，十分钟之后我又给他发了一条。
“你他妈干嘛呢？”
他还是没回，十五分钟之后我又给他发了一条：
“再不回我就死给你看。”
之后我就睡着了，那天我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我是被朱刚的电话吵醒的。我看看表，夜里十二点半，我按了接听键。
“不好意思，我才看到信息。我在县里呢，出去吃饭来着没带手机，才回住的地方。”朱刚说。
“你不知道现在是睡觉的时间吗？”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是怕你着急，所以给你打过来了。”
“真新鲜，我有什么可着急的。你回县里了？住在哪儿呢？”
“我原来没出事儿之前跟王梅租的房子，还没到期呢。”
“哦。你跟我嫂子在一起呢吧？回短信方便吗？”我已经醒酒了，醋意大发。
“你今天身体怎么样？”朱刚没回答我。
“还没死。你跟我嫂子在一起呢吗？”
“别瞎想了，好好休息吧。”
“我瞎想什么了？你跟我嫂子在一起呢吗？”我嫉妒的要死，朱刚今天要是不告诉我我今天就过不去了。
“没有，没跟她在一起。”其实就是在一起我能有什么脾气呢？
“白天在一起来着吗？”
“在一起来着。”
我能有什么脾气呢？
“睡觉来着吗？”我快要气死了。其实人家跟自己女朋友睡不睡觉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好好休息吧。”朱刚说。
“你们到底睡没睡觉！”
“睡了。”
睡了又能怎么样呢？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我有事儿跟你说。”我语气平静下来。
“说吧。方便。”
“算了。明天再说吧。明天你时间方便的时候给我发条信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间跟她在一起。”
“好吧，明天方便的时候我联系你，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我挂了电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明天想要跟他说什么。我只是妒火中烧觉得必须得说点儿什么，至于说什么我还没想好。挂了电话我睡不着了，我开始想明天跟他说什么。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终于想出来了，之后踏实的进入了梦乡。

早上不到六点我就被朱刚的短信吵醒了。
“郭娟，醒了吗？你昨天要跟我说什么事儿啊？”
我还没睡醒，半闭着眼睛给朱刚回了过去。
“你好，我是郭娟的导师，她的手机在我手里。郭娟正抢救呢。”这就是我昨天想出来的我想跟他说的。
朱刚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我按了挂机键。
“怎么了！怎么不接电话！郭娟怎么了！为什么在抢救！”朱刚发过来了短信。
我还没来的及回朱刚又发过来两条：
“郭娟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啊！”
“快说啊！她怎么了！”
我给朱刚回了过去：
“你好，我是郭娟的导师。你们的事儿郭娟今天早上跟我说了。她交代过我不让接你电话，她手机的已接电话记录删不了。她说她怕万一有事儿手机会给你惹麻烦所以不让我接你电话。短信倒是能删，她早晨已经把你们的所有短信都删了。发短信说吧。”
“郭娟到底怎么了！她现在怎么样？”
“她昨天一晚上没睡，早上喘不上气，给我打的电话。”
“我在问你她怎么了！为什么抢救！”
“喘不上气。”
“抢救上了吧？”
“嗯。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啊。你别着急，有我呢。”
“有什么危险吗？”
“不知道啊。”
“有消息随时告诉我啊！”
“嗯。郭娟说你们昨天晚上聊天儿来着。聊什么了把她聊成这样？”
“她可能知道我昨天白天跟我女朋友在一起，心情不好。”
“这个死丫头，你别着急，回头我骂她。”
“郭娟没事儿吧？”
“不知道啊。”
“有什么消息告诉我啊！”
“好的。”
“谢谢你照顾我朋友。”
“不客气。”
下午打了场台球，晚上一起打台球的一个哥们儿请我去吃校门口的驴肉蒸饺，我正吃的满嘴流油，朱刚来电话了。
“这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让他别打电话别打电话，还打。”我说。
“相好的吧？”哥们儿问我。
“帮我接个电话成吗？”我看看哥们儿。
“呵呵，成。我就说我是你另一个相好的。”
“你冒充一下我弟。”
“我比你大，冒充你哥声音还像。”
“不行，他知道我没哥，你还是冒充我弟吧。听不出来。”
“那我说什么啊。”
我交代了一番他应该如何应对。
“我操！你也太会玩儿了吧？”哥们儿说。
电话已经不响了。
“妈的，他怎么不再打了。我今天必须要把这电话接了。太好玩儿了。”我这哥们儿来劲了。
过了一分钟电话又响了，“按免提键，我也想听。”我把电话递给了我哥们儿。

“喂。”朱刚的声音。
“朱刚哥，我是郭宇。你找我姐吗吧？她现在接不了电话。”我的哥们儿装的很像。
“郭宇？你去你姐那了？你姐现在怎么样了？”
朱刚跟郭宇认识。朱刚没出事之前经常去我们办公室找王梅，郭宇经常去找我，他们俩就认识了。俩人关系不错，出事前朱刚请郭宇吃过一顿饭，出事儿之后郭宇还跟李强一起去看过朱刚。
“我姐现在在急救室呢，我刚赶过来。”我哥们儿说。
“她现在怎么样啊？”
“不知道里面情况啊，现在还抢救呢。等她醒了我转告她你找她。”
“好的，她醒了你马上给我打电话。”
“朱刚哥，你怎么知道我姐病了？”
“早晨我发短信，她的导师说的。”
“哦。”
“麻烦你了，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一声行吗？”
“好吧。”
“你姐夫去了吗？”
“我姐夫还没到，要不他到了我让他跟你联系？”
“别啊，别让你姐夫知道我联系你姐来着。你姐有什么消息你告诉我就行了。”
我听到这儿没忍住，一口可乐全笑喷了。
“行，我姐的手机我会一直拿着。我先挂了。”我的哥们儿说。
“谢了。”朱刚说。
我哥们儿挂了电话看看我：“他要是再来电话你还找我。”
“呵呵。”我笑笑。

我是一个充满爱心毫无功利世俗之心愿意嫁给一个残疾人的好人，还是一个自私嫉妒死缠烂打撒谎撩屁的坏人呢？
我仍然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人都是这个操行，对他人苛刻，对自己极尽原谅之能事。有人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吗？有的话请拨打我的电话，13633247775.

 一宿平安无事，朱刚没再来电话。  

第二天早晨不到六点我又被朱刚的短信吵醒了：
“你姐怎么样了？”
“不太好，你要有心理准备。”我回了过去。
“她怎么了！”
“上呼吸机了。情况不太好。以后别往这个手机上发短信了，我姐夫已经来了，我怕到时候手机不在我手上。你们的事儿我都知道，我姐都告诉过我，放心吧，我会保密的，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朱刚没再回。
下午两点我正在宿舍就着花生米喝啤酒朱刚的短信又来了：
“你姐现在怎么样了啊？”
我没搭理他，继续吃花生米。
十分钟以后朱刚又发过来一条：
“你姐到底怎么样了？”
我还是没搭理他，就让朱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我嚼着花生米喝着啤酒看着宿舍外面操场上的人们，电话响了，哥们儿找我去打台球，我出了宿舍。
打完台球已经晚上八点了，我们在学校对面的小饭馆狂饮。我正喝到兴头上，朱刚又来信息了：“你姐怎么样了？”
“朱刚吧？我是李强。你怎么知道我老婆生病的？你怎么有我老婆在学校的手机号的？”我回了过去。
手机没音了，朱刚没再回。
“你他妈的给我说话！”我继续发。
“郭娟现在怎么样了？”朱刚回了过来。
“你他妈的为什么有她的手机号？”
“她怎么样了？”
“死了。我他妈问你为什么有她手机号？”
朱刚不回了。
我继续给朱刚发：
“朱刚，别他妈给我装死。我现在在我老婆学校呢，我明天处理完后事就回去。你给我等着！”
朱刚没再回。
我跟哥们儿一直喝到了晚上十点，回到宿舍我去厕所冲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发了两个小时的呆，胡思乱想了两个小时。我故意在拖延时间，想让朱刚为我的死多悲伤一会儿。两个小时以后，我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该给朱刚打电话了。
我拨通了朱刚的号，不知道“李强”的电话他会不会接。
“喂，李强。你什么时候回来？”朱刚接了。他的声音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而且能听出来刚刚哭过。
“我明天就回去，想我了吗？”我说。
“郭娟！”朱刚大喊了一声。
“别激动。别激动。我还活着。”我说。
“你现在怎么样了？李强给我发短信来着。”
唉，这智商，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短信是我发的了。
“短信是我发的。”我说，“朱刚你也太怂了。李强骂你你也不还嘴。跟他对骂啊，真叫怂。”
“郭娟，你他妈疯了吗！”朱刚急了。
“我就他妈疯了！”我也急了。
“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被你逼的！”
“你现在怎么样了？”朱刚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没事儿了。早就抢救过来了，现在身上都是管子。”我还在编。朱刚所指的“玩笑”只是指李强给他发短信这件事，他如果知道我的“病重”甚至“得病”都是“玩笑”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抢救？”李强问我。
“你说你去了县里，跟我嫂子在一起，我嫉妒的要命。”
“我不是让你别瞎想好好休息吗？”
“我是好好休息了啊，我昏迷了两天呢。”
“现在感觉怎么样？”
“浑身都是管子，搞的我一点儿性欲都没有。”
“呵呵，你他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扯淡。醒了就好。好好养着。”
“唉，不带这么玩儿我的，干嘛又让我回来啊？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啊，我回来呆会儿，一会儿就走。”
“你疯了吧！说的什么话啊！”
“你还是让我嫂子给我做碗砒霜粉儿吧！活着我就老想纠缠你。我自己都拿自己没办法。我真的觉得我走了对大家都好。”
“别胡说了，听话，好好治疗，别想那么多用不着的。”
“我去那儿看了一眼，没意思透了。没人陪我聊天儿，我就又回来了。我好喜欢跟你聊天儿啊。你千万不能去那儿啊，你要是去了我也会跟你去，我还会纠缠你的。到时候的纠缠可就不是光聊聊天儿了啊。必须要睡了你。”
“呵呵，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睡我。”
“我主要是太好色，觊觎你的美色已经好久了。”
“你这样儿，让我很伤心。我们做朋友，聊天儿，多好。别骂你自己，也别伤害自己，好吗？”
“我的天，你有神经病吧？我什么时候骂自己了，我说我好色是在夸自己啊。好色是好事儿啊。人不好色天诛地灭。谁说我不好色我跟谁急。”
“呵呵，你的嘴巴太厉害了。”
“您喜欢嘴活儿啊？我嘴活儿挺好的，爷常来。”
“呵呵。”
“你呵呵个屁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儿吗？”
“嗯。”
“我真以为你人没了呢，我心脏病都犯了，差点儿没死了。”朱刚说。
我心疼了，下面又开始湿了：“那你现在没事吧？还难受吗？”
“还是有点儿难受，喘不上气来。”
“对不起朱刚，让你着急了。”
“我都快急死了。”
“对不起。”
“你好好保重身体，别胡思乱想了啊。”
“知道了。”
“郭娟，你要好好的。”
“朱刚，问你个问题你别骂我胡思乱想行吗？”
“说啊。”
“如果是在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你愿意收我给你当个小吗？”
“你觉得我是那种三妻四妾的男人吗？”
“当然不是。我觉得您不止。”
“在我最最绝望的时候，刘玉茹来到我身边，她给我的是山一般的恩情，海一样的情谊。我可以为了她付出任何。有一天我不想再拖累她，才会离开她。”
本来我的恶作剧已经让我的“妒火”熄灭了，他的这一句话又把火给点着了。我就不能听见“刘玉茹”这三个字，听见这三个字我的火立刻着起来，我强忍住怒火给朱刚回了过去：“哎呦，我是在跟午夜聊天儿栏目的‘知心姐姐’说话吗？您跟我说这个干吗？请让您的思绪回到那有人给您沏茶研墨红袖添香的古代。谢谢。”
“古代现代还不是一样？”
“现代古代当然有区别。如果我问的是‘我现在给你当小三儿行吗？’你告诉我你爱刘玉茹没问题。可是我问的是古代，只是一种假设。我我只是在做假设，没说真的给你当小三儿，。我倒是很想当，可是我都病成这样儿了，想当也当不了啊。我问的只是一种假设。”
“在我最最绝望的时候，刘玉茹来到我身边，她给我的是山一般的恩情，海一样的情谊。我可以为了她付出任何。有一天我不想再拖累她，才会离开她。”他又发过来一遍
“你什么意思啊！没必要再说一遍吧。刺激我一次不够，非得多刺激我几次你才爽是吗！我已经知道她“排山倒海”了，你用不着重复。你刺激死我算了！”我终于搂不住火了。
“对不起。”朱刚回了过来。
“‘山一般的恩情，海一样的情谊’你也太酸了。用‘排山蹈海’多好？‘我可以为了她付出任何’‘任何’的后面必须带宾语，应该改成‘付出一切’。她‘排山蹈海’，您‘付出一切’，我理解的对吧？还有事儿吗？唉，真麻烦，还得穿上衣服出去跳楼。”我回了过去。
“好好活着！听见没有？别惹我发火！”朱刚回了过来。
“哎呦，小样儿，给爷发一个。你今天要是不发火就不是爷们儿！”
“郭娟，别闹了行吗！”
“谁他妈闹了！”
“娟子，我求你了，我希望你好好的。”
“是吗？”
“娟子，别干傻事！”
“呵呵，我哪次真跳了。我也就是说说。”我觉得我能稍微平静下来了。
“别气我了。你好好的我才放心。”朱刚说。
“我有点儿困了，睡觉吧。”我看了看表，已经夜里一点了。
“郭娟，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但是我不能伤害刘玉茹。我得对她负责。我是个男人，你明白吗？”
“明白，纯爷儿们儿，睡觉吧。”
“咱们是好朋友。我一直都拿你当最好的朋友。”
“呵呵，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界定小三跟朋友的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界定。”
“小三儿是你喜欢的女人，朋友是你不喜欢的女人。小三儿是你想睡的女人，朋友是你不想睡的女人。是吗？”
“是吧。”
“那我是什么？”
“朋友。”
“好吧，身为你既不喜欢也不想睡的女人，我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要跟我聊呢？何苦受这份儿洋罪呢？您受虐有瘾我可不是施虐狂。我不想聊了，我的专业是跟想睡我的男人睡觉，不是跟不想睡我的男人聊天儿。再见。”
“你说什么呢！我是个残废！我什么样儿你不知道吗？怎么睡啊？”
“哎呦，您就那么想睡我吗？我没说真睡，请注意我的用词，我说的是‘想睡’，谢谢。”
“郭娟，咱们就不能做朋友吗？咱们做朋友多好？”
“对不起，我只做小三儿不做朋友，如果你给不了我小三儿的名分那咱们还是算了。我是不要脸，但是我不犯贱。”
“对不起，咱们只能做朋友。”朱刚回了过来。
“那好吧。以后不会再联系了。一直以来打扰了，抱歉。”
“郭娟，我感谢你对我做的一切。但是我真的不想做对不起刘玉茹的事儿。我爱她。刘玉茹对我来说，是我的一切。我可以丢掉生命，但绝对不会背叛她。我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我的天。我都一不小心对你做什么了？我没强奸你吧？对不起啊，我为我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还有，我希望你收回“我可以丢掉生命但是绝对不会背叛她”这句话。爱情不像你说的这么纯粹，谁都保不准自己，别说嘴打嘴。”
“我真的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儿。”
“呵呵，太感人了。您的爱情太“崇高”太“伟大”了。你可能觉得我的不要脸是对你崇高的亵渎。那你就想对了，我就是在亵渎你。你“高贵”我“卑贱”，你“光明”我“阴暗”，你“优雅”我“粗鄙”，你“高尚”我“下流”行了吧？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又急了。
“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朱刚回了过来。
“您还用瞧不起我？在您圣洁的眼里，我一定已经烂到了家。我觉得您就是个‘大悲剧家’，您相信‘崇高’和‘伟大’的‘悲剧’，但是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喜剧’没有‘悲剧’。把你刚才的话连在一起就是不错的‘喜剧’，请您务必每天早晨起床时大声朗读两遍：‘在我最最绝望的时候，刘玉茹来到我身边，她给我的是山一般的恩情，海一样的情谊。我可以为了她付出任何。有一天我不想再拖累她，才会离开她。郭娟，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儿，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但是我不能伤害刘玉茹。我得对她负责。我是个男人，你明白吗？我感谢你对我做的一切。但是我真的不想做对不起刘玉茹的事儿。我爱她。刘玉茹对我来说，是我的一切。我可以丢掉生命，但绝对不会背叛她。’每天读两遍，大悲剧家，记住！”我给朱刚发了过去。
“郭娟，你能不能不这样！”
“您写的太好了，我已经把它们贴墙上了。我会每天朗读它们一遍，作为对‘悲剧’的戏仿和对‘喜剧’的致敬。”
“郭娟，，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我舍不得失去你这个朋友。”
“我累了，想睡觉了，浑身插着管子呢。再见。”
“以后还能聊吗？”
“可以啊。跟我聊天儿是要收费的。我这行干惯了，还真是不习惯跟不想睡我的男人聊天。聊一次一百吧，没跟你多要。”
“郭娟！”
“其实我还是建议您让我陪您睡觉，睡觉便宜，五块钱一次。聊天多贵啊。我聊天儿又聊不好。我只是个‘鸡’，无法满足您精神和灵魂的高级需要。”
“别骂自己行吗！”
“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骂自己了？”
“别说自己是‘鸡’！”
“操，是‘鸡’怎么了？你还瞧不起‘鸡’！告诉你‘鸡’还瞧不起你呢！您可以瞧不起我，但是请别瞧不起‘鸡’。 我为我‘鸡’的身份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请尊重‘鸡’们，谢谢！”
“郭娟，你别这样儿行吗？我只是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对自己好。”
“放心吧，‘做鸡’是天底下最开心的职业，‘鸡’们都对自己很好，谢谢。”
“以后还能聊天儿吗？”
“不都说能了吗？收费。我建议您还是睡我，聊天还免费送。”
“我不可能跟你睡觉。”
“朱刚，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喜欢我吗？愿意跟我睡觉吗？”
“睡觉吧，我有点儿困了。”
“朱刚你他妈就是一个怂货！”
我挂了手机。
我气的一宿没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当然不会跟朱刚到此为止。我打算以后就把“睡了朱刚”作为我的人生目标和活下去的动力了。人活着如果没有一个孜孜以求的事情是多么没劲啊，人就是到死也要在光滑的平面上寻找意义啊。
我想了一个晚上，决定跟朱刚把我没病的事儿说清楚。我不想再骗他了。
不是我良心发现，是我觉得这个游戏再玩儿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我相信有更好玩儿的等着我们。（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