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字》|莫诺格

你不斷地寫下那個字
又不斷地劃去那個字
子彈掠過你的頭頂
你低下頭
柔聲安撫懷裏受驚的貓咪
你們，你，你們的寵物和你的寵物
倉皇流竄在這片傷痕累累的土地
彼時的你並不知曉
與你遙遙相望的我們
正渴慕著這樣一場
逃亡——
至少，你和你們是
帶著它們一同跑的

疫情之下
我們與你們一樣疲軟無力
就像那根原本應該沖著天空發射子彈的陰莖
我們被迫簽下同意書
我們懷抱中的它們
正瑟瑟發抖

子彈粉碎謊言 嘴巴吞噬星光
一片廢墟中
你打開一罐罐丙烯顏料
你聽見：
紅色的那罐顏料
發出一聲尖叫
而我們懷抱中的它們
也在防疫人員的一次次撲殺活動中
發出同樣的尖叫

有些地方：
隔離14天後的它們
奄奄一息
甚至比撲殺活得更加茍延殘喘
漸漸地，我們懷抱中的它們
不再發出那聲紅色的尖叫
它們蹣跚地爬向
——生命的終點
它們一邊慢慢死去
一邊又無比歆羨
你和你們帶著
懷抱裏的生命
一次次出走、流亡
2022.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