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读者对艾略特毫无兴趣,因为艾略特不会让他们感到“舒服”

By 可乐 at 2022-04-19 13:49 • 334次点击
可乐

由于较少有绝对的道德,读者在阅读诗歌中,往往也较少获得绝对的舒适感。因此,诗歌的读者本身必须努力清空道德偏见,才能最大化一首诗的阅读体验。这就是诗歌读者的艰难之处,他不仅需要丰富的阅读经验和智性锻炼,同时也需要对道德和风气的相对性有清晰的认识。否则,读者对一首诗舒适感的整体认知可能会大相径庭——由于个体和历史的特殊性,其中的微小差异是被允许的,就像天文学的估算差值——这可能导致对诗的评价完全相反。宫廷和应酬诗在魏晋南北朝很受欢迎,但是今天读者却对其颇有微词;沃尔科特的诗可能对于传统英格兰诗人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新大陆诗坛来说却耳目一 新;黄庭坚在苏轼的仰慕者看来矫饰过度,但在很多朝鲜诗人看来则别开生面。这些差异都是合理的变化范畴。但是,有些极 端的差异却体现了如今诗歌教育的无奈。我在北大诗歌课担任助教时,曾见到学生们对特朗斯特罗姆截然不同的评价,某些人认为他极其松散,另外一些人认为他极其凝练。有些读者对艾略特毫无兴趣,因为艾略特不会让他们感到“舒服”。诗歌感受力的差异,是当代诗的美学准则饱受争议的重要原因。问题并不在诗本身,而在于读者是否能尽可能全面地接受诗歌教育,并尽可能扩充他的阅读范围。当代读者的艺术思维训练必须具有足够强度,然后才有可能适应诗歌本身的强度。当读者的心智越来越成熟,他就越可能对以前很容易传递舒适感的诗感觉失望,反而对以前觉得有难度的诗感兴趣——并发现某些有难度的诗实际上同样一无是处。在经过巨大的积累和附带的自我折磨后,一首诗是不是让人舒服,就会在较高的智力层面取得某种求同存异的共识。在这种情形下,读者就会明白为什么特朗斯特罗姆是凝练的,并且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还根本没有入门。(节选自王彻之《现代诗的不适感与舒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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