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乌贼》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章

《乌贼》第二十一章 插座
从朱刚家回来的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家忙活我的小说，朱刚的短信来了：“干嘛呢？”
“写小说呢。”
“注意身体。”他说。
“嗯，你干嘛呢？”
“我刚才去了趟县里，现在正往朱家沟赶呢。”
“来县里干嘛来着？”
“去朋友的店来着。”
“狗屁朋友啊，你直接说我嫂子就行了。”我的火立马上来了。
“你别这样行吗？”他回了过来。
“我他妈哪样儿了！”我嫉妒的要死。
“唉，你能不能不这样？”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回了过去。
“不是早告诉过你吗？我们不会结婚的。朋友似的处着呗。”
“你他妈的也太缺德了吧，喜欢人家为什么不跟人家结婚？”
“我这样，可能吗？”
“有他妈什么不可能的？她他妈到底结不结？她不结我可抢了啊。”
“所以你要好好治疗啊。”
“行，等我治好了你娶我啊。”
“呵呵。”
“你他妈千万别盼着我好了，我要是好了跟我嫂子抢你抢定了。”
“好好治疗，实现你的人生理想。”
“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嫁给你。”
“呵呵，别瞎琢磨了。好好治疗才是最重要的。”
“我累了，有空再聊吧。”我回了过去。
下午我的导师徐梅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后天回学校交论文。李明月没人带，我得先坐火车把李明月送到我妈家，让我妈给我照看一段孩子。
李强晚上下了班儿，把我和李明月送上了去我妈家的火车。他第二天要上班，没法儿跟我们一起去。李强刚一下火车我就拿出手机给朱刚发短信：“到朱家沟了吗？”
“嗯，到了两个小时了。还是老家好。”
“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
“呵呵，怎么了？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啊？”
“你跟我嫂子一起开店我开心啊。我还能再悲催一点儿吗？要不你们明天把证领了吧，让我一次爽死得了。”
“郭娟，你能不这样吗？”
“我哪样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我能怎么了？我有什么资格怎么样吗？”
“我们不过是合开一个店儿，对你这么大影响？”
“没什么影响。我有什么资格说对我有影响啊？”
“你能不这么说话吗？”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说话？我说没影响还不行吗？那好吧，有影响，影响大了。你他妈不许跟她开店，你跟她开店我就死给你看，这样行了吗？”我嫉妒的要死。
“你别这样儿行吗？”朱刚回了过来。
“操，我说没影响不行，说有影响还不行。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
“我希望你心情好点儿，希望你开心。”
“好吧，我开心。我开心的要死。”
“唉，真拿你没办法。”
“你们的店儿开在哪儿了，我有空去吃。”
“在中横街，玉茹酸辣粉店。”
“我嫂子叫玉茹？”
“嗯。刘玉茹。”
“哈哈，这么难听的名字！”
“你这张嘴啊。”
“我可以去吃吗？”
“当然了，有空常去吃。”
“给我打折不？”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收你钱。”
“好啊，有空去尝尝你家的地沟油粉儿。”
“绝对不是地沟油。油是我妈在家炼的。”
“呵呵，你还真能解释。我开玩笑呢，我嫂子怎么可能给我吃地沟油粉儿呢？怎么也得给我上碗儿砒霜粉儿啊。”
“别瞎说。”
“呵呵，我吓唬你呢。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去吃的，以后横街我都绕着走，你放心吧。”
“你今天身体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火车到站了，我忙着下车没回短信。我打车回到家已经十点了。我爸妈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去睡了。李明月跟着他们睡大卧室，我睡自己的小卧室。我的手机上又过来朱刚的两条短信：“你怎么了？怎么不回短信？”“你身体还好吗？没事儿吧？”我洗了把脸，躺在床上给朱刚回短信：“我没事儿，我刚才在火车上，下车不方便回短信。”
“你坐火车去哪儿了？”
“回我妈家。现在已经到了。放心吧，你们的店我不会去的。我以后都不回县里了可以了吗？”
朱刚把电话打了过来，我按了拒接。他的短信又过来了：“你怎么了！怎么回你妈家了！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睡觉吧，晚安。”我这人真的特别的贱，别人就不能搭理我。
“你怎么回你妈家了！”朱刚继续发。
“主要是听说有酸辣粉儿可吃实在太兴奋，有点儿发烧，明天去市里的医院看看。咱们县的医院技术不行。”我回了过去。
“让你别胡思乱想别胡思乱想！现在还烧吗？”
“嗯”
“好好保重身体别胡思乱想了。”
“我就他妈胡思乱想了！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想什么！我就胡思乱想了，我每天都意淫你八回，你把我抓起来吧。”
“呵呵，你这张嘴啊。”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每天意淫你八回。”我说的是实话。
“呵呵。”
“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你随便意淫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呵呵，你好好保重身体。心情好身体才能好。”
“那你就跟我嫂子多开几个店吧。”
“又来了！”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没理由也没资格跟你发脾气。你跟她开店我没资格嫉妒，但是我还是很嫉妒，对不起。我喜欢你，但是我知道你并没有非得爱我的义务，你一点儿错都没有，你不欠我的。而且你已经明确拒绝过我了，我没办法释怀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生气生的很不讲理，对不起。”其实道理我还是懂的，就是没办法不嫉妒。
“千万别说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朱刚回了过来。
“说实话，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跟你聊天的时候。真的特别感谢你。谢谢。”
“你千万别这么说。要说感谢，也是我感谢你。”朱刚说。
“我有什么好感谢的？除了骚扰骚扰你我没对你干过什么好事儿啊。你没告我性骚扰没打110抓我已经不错了。”我回了过去。
“在我这样儿的时候，你对我的好，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诉说我的感动和感激。真的，我做梦也没想到，在我这样儿的时候，还有人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想哭。”
“呵呵。”
“以前我有很多朋友。出了事儿，才知道谁是真的朋友。”朱刚回了过来。
“说实话，跟你做朋友对我来说很痛苦，因为我太想给你当老婆了。真的很想嫁给你。当然我知道不可能了，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原谅我的任性，原谅我没办法释怀。”
“呵呵。你知道我伤的多重吗？我连夫妻生活都过不了。”
“我早知道啊，没关系的，我能接受。”我回了过去。
“你太单纯了。”
“单纯什么啊，性冷淡而已。”
“哈哈。”
“真的没关系，我性冷淡。”我继续逗他。我知道自己不是性冷淡，朱刚一直让我兴奋不已。
“我真的很感激你。”朱刚回了过来
“睡觉吧。不早了。”我看看表，已经一点了。
“晚安。保重身体。明天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嗯。”
“有什么消息告诉我。”
“嗯。”
“好好睡觉，别胡思乱想了。”
“晚安。对了，我后天得回学校了。去交个论文。”
“唉，还想让你上我家来呢。必须本人去交吗？发邮件不行吗？”
“必须本人。”
“唉。什么时候回来啊？”
“半个月左右吧。”
“回来了来我家。”
“再说吧。”我还假装拿上了，其实我心里很想去。
“你一个人去学校身体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
“唉。你从你妈家直接回学校吗？”
“不啊，我明天去医院检查。后天回县里，从县里回学校。”
“回县里没空来我这儿吗？”
“有空，不想去。想到酸辣粉我就恶心。”
“唉，真拿你没办法。”
“睡觉吧。晚安。”
“那你一个人回学校要保重身体。”
“知道了，睡觉吧。”
“晚安。你明天好好检查检查，会好起来的。”

           《乌贼》第二十二章   真相  

我当然狗屁都没得可检查。第二天，我在床上一直睡到中午。
我是被朱刚的短信吵醒的：“检查了吗？”
“嗯。”我回了过去。
“结果怎么样？”
“不好。”
“唉，还发烧吗？”
“嗯。”我居然还不要脸的摸了摸脑袋。我当然不烧。
“唉，怎么办啊？我都着急死了。”朱刚回了过来。
“记得给我烧纸啊。”
“再说我跟你急了啊！”
“呵呵，我真想看看你急是什么样子。”
“就你那张嘴。真没治！”
“别搭理我啊。”
“我想告诉你我的小说已经給编辑部发过去了。”朱刚回了过来。
我的天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的觉得他写的很烂。
“太好了！你投的哪家啊？”我十分虚伪的问。
“《北方文学》”
“哦，挺大的杂志。你什么时候投的？”
“已经投了一个星期了，没好意思告诉你。”
“呵呵。等你的好消息。”
“你觉得我能发吗？”
“反正我是死活看不上，你太能抒情了，要不你给郭敬明投投试试吧。”
“呵呵，你就气我吧。”
“我说的是实话。”
“总比第一稿有进步吧？再帮我提提意见。”
“还真不如第一稿。第一稿还有草稿的感觉，第二稿完全没有了。”
“那不是很好吗？草稿多不好啊？”
“草稿其实很美，未经打磨的东西，有一种粗糙的感觉。我一直想写一篇不修改的小说。”
“呵呵，那你为什么不写？”
“我正在写。”
“我还是觉得雕琢打磨是必须做的。”朱刚说。
“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做的。”
“打磨的精致一点儿不好吗？”他问。
“我厌恶一切精致的东西。”
“我的小说还有别的缺点吗？再帮我提提。”
“除了太爱抒情这个老毛病以外，我觉得你写的太实在了。”
“呵呵，实在点儿不好吗？”
“我知道您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但作为现实主义者的您应该做的是每天给予您家的黑狗更多的爱抚而不是在小说中描写您家的黑狗每天如何痛苦的挠痒。您太不人道了，您知道欲挠而不能是什么感受吗？”
“呵呵，我那是细节描写，忠于现实。”
“写小说就像搞女人，不能太实在。直接说‘我爱你’会被淘汰出局。您应该学会欲擒故纵、声东击西。小说是一门‘歪打正着’的艺术。只有对读者“歪打”才有可能“正着”。就像打炮一样。 ”
“呵呵，你有正经的吗？三句话不离本行啊。”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是干那个的？”
“呵呵，我的‘现实主义’小说为什么不好啊？你不是也主张小说要让我们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吗？”
“没错，我的确主张小说应该揭露‘真相’，但是‘真相’不等于‘现实’。‘真相’外面是蒙着一层布的，‘现实’只是真相外面那层布。”
“那‘真相’是什么？”
“真相就是我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相。”
“你是说我的小说关注的只是那块儿布，没有关注布里面的东西？”
“恰恰相反，你太关注布里面的东西了。你以为你写的就是布里面的东西，其实你还不如写写那块儿布。”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的小说写的太紧张了，你应该学会放松的去写，别管别人怎么看，尽情的释放你自己。就像做爱一样，不要管高潮有多难看多不雅，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光想着自己的形象，事儿是没法做的。”
“三句话不离本行。”
“谢谢抬举。”
“呵呵。”
“总之你的小说太实在了。面对这个世界的‘虚无’，我们唯一的对策就是比它更“虚”。我‘嘘嘘’了这么久，希望能引起您的反应。”
“呵呵，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您应该用‘一泻千里’‘如释重负’才对。”
“呵呵。”
“我知道我指的路你不会走，咱们是两条道上的人。不过你既然问了，我就得跟你说实话。”
“你说我能发表吗？”朱刚问。
“会的，等你的好消息。”
“谢谢。”
“别说谢谢，我又没夸你写的好。我从来没鼓励过你，一直在打击你。”
“呵呵。”
“我要去吃饭了。你也要好好吃饭啊。”我说。
“你明天回县里，后天才回学校是吗？”他问。
“是。”
“路上小心，保重身体。”
“嗯。”

《乌贼》第二十三章 我的头发
第二天上午我坐火车回了县里，中午到的。李强去火车站接的我，午饭给我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吃过午饭李然去刷碗，我进了卧室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是被朱刚的电话吵醒的，我看看表已经晚上六点了，我听见李然正在厨房里炒菜就接了电话。

  “你干嘛呢？”朱刚问。  

“你现在越来越牛逼了啊，电话都打到家来了？”我说。
“李强在呢？”
“厨房做饭呢。”
“那我先挂了。”
“真他妈怂。挂什么挂，你还怕他？”
“不是怕他。李强是你老公。”
“谢谢，我跟李强只是朋友。”
“呵呵，你就气我吧。先挂了吧，李强听见。”
“不许挂。我想跟你聊会儿。”
“呵呵，你现在干嘛呢？”
“没干嘛，我睡觉来着，被你的电话吵醒了。”
“你身体怎么样？你昨天去医院医生到底怎么说的啊？”
“医生把我的化疗药停了。”我又开始编上了。
“为什么！”
“再吃下去身体受不了了，不病死也要被药毒死了。”
“不吃药怎么治啊？”
“化疗不能一直做，人受不了的。过一段时间看看还能不能做。唉，第二次化疗头发会掉光的。也可能根本做不了第二次了，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死了。”
“别瞎说，你不会死的。”朱刚的声音哽咽了。
“唉，我也不想死啊，我还没强奸你呢。”
“等着你强奸我。千万别失去信心，要坚持。”朱刚哭了
“呵呵，朱爷，你说的话都能总结出关键词了：坚持、乐观、自信、心情愉快、保重身体、配合治疗。你把这些词存发件箱吧，没事儿就给我发一遍。”
“气我是吧？”
“呵呵。”
“好好保重身体，一定要保持乐观的心态。”
“又来了。存发件箱。”
“你明天回学校？”
“嗯。”
“没空来看我吗？”
“没空。”
“唉。”
“有空我也不去，闻见酸辣粉就想吐。”
“唉，你啊。”
“我怎么了？”
“没什么。那你明天路上小心，在学校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那我先挂了。”
“你真怂。”
“呵呵，不是我怂。”
“行了，挂了吧。”
“保重。”
“嗯。”（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