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

#各自

手表的指针
以它的方式走动
我以我的方式
闲逛
捡到这块表以后
戴上它
它继续以它的方式走动
我继续以我的方式闲逛

1

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口渴，可我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商店。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我继续走，根本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就算迷了路，这时候我听见上面有人喊：让一让让一让！我抬头看，有一个人正掉下来，我下意识地往上踢了一下，把那个人踢回了屋顶。毫无疑问，我确实迷路了，因为我从没到过有人跳楼的地方。我望向屋顶，看不清。那人没说什么，继续跳，我又下意识地开大脚，他飞回屋顶，我感到很沮丧。
——你干嘛老踢我！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你耽误了我时间知道吗！
——实在抱歉啊，我马上离开！
没走几步，我停下来，往回走，来不及了，他已经砸到了地面，声音很响。我走到他跟前蹲下，他说，我好像骨折了。我说，你知道哪里有水卖吗？他说，我脑袋是不是在喷血？我说，好像是——你知道哪里可以买水吗？他说，出巷口右拐，一直走就找得到了。
走着走着，我想起来自己不是想喝水。我想喝果汁。那个人应该还要过几分钟才死，可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回去问他。卖水的地方应该也会卖果汁吧，我决定赌一把。

2

这栋楼有十几层，没装电梯，我只能爬楼梯到屋顶。天色快要暗下来了，我来不及休息，还没准备好就跳了下去，砸到地面以后我活动了一下身体，没受伤，我感到很绝望——又要爬一次楼梯了！这时候我看见一个少女背着书包走了过来，她说，你刚才是从这栋楼跳下来的吗？我说是啊。她说，我家就住这栋楼。她又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说，我有点渴，帮我买瓶水，出巷子口右拐就行。她说，不好意思啊不顺路，我还要回家做作业。我说，去你家喝也行。她说，不行啊，我爸妈在家。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可以陪你爬楼梯。我说，不用了，我再休息一会儿。她说，我可以陪你爬到顶楼再回家。我说，谢谢你了——你真的不能帮我买水吗？她说，真的没办法。她又说，走吧我陪你去屋顶。看我没反应，她继续说，去嘛去嘛，这跟我帮你去买水时间差不多不是吗？

3

一天晚上，一对中年夫妇走在回家的路上，以下是他们的对话。
男：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女：什么声音？
男：好像有人在说话。
女：没听到，你不会又幻听了吧？
男：你真没听到吗？好像有一个人在喊“水、水……”。
女：没听到。
男：我简直要崩溃了，每天都一大堆声音，我还没法弄清它们哪儿来的！
这时，女人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手脚骨折，脑袋喷血。
女：快看那里有个人！
男：看到了。
女：我觉得你听到的声音是他发出的。
男：我不知道。
女：你可以去问问他。
男：我不问，要问你问。
女人走到那个人身边蹲下，刚才是你在说话吗？那个人说，是的。女人站起身回头对丈夫说，是他。然后这对中年夫妇继续往回家的路走，他们感觉到一切正在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