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头》|莫诺格

昨天
也可能是前天
我有整整五天没洗头
就这样，我还出了门
远门，坐了地铁，去了公司上班
一路上，我都低着头
生怕有人看出
我有整整五天没洗头
第五天没洗头的那节地铁上
空间特别宽裕
好像他们真的都注意到
我有整整五天没洗头
然后对我敬而远之
那节地铁上我始终低着头
保持沉默，也自觉与人群保持距离
原本上班早高峰
不可能保持什么距离的
不被挤成豆腐渣
就不错了
可是在我没洗头第五天的早上
地铁上所有人都和我保持了
一点儿距离
不远不近，不咸不淡
不伦不类，不三不四
对天发誓，
我真不是成心整整五天不洗头的
第五天没洗头的前个晚上
我打算洗头
一拧，水龙头开始尖叫
它说:不要不要
憋了半天，它也没流出一滴水来
所以，这事儿真不赖我
第五天没洗头的早高峰
我自觉隔着人群
开始发微信给公寓管家:
是不是停水了?
管家隔了半天才回复:
对，没水了
我们正在检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天晚上
我回到家
一拧，水龙头滴滴答答开始下雨
接着，水龙头开始大声唱歌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我就着配乐，就像馒头就着咸菜
嘎嘣嘎嘣地洗头
洗完头，次日
可以抬头挺胸走路的地铁早高峰上
我收到一条微信
打开一看，管家说:
你好，打扰了，深圳现在缺水了。
最近有可能间歇性停水，请节约用水!
2021.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