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国
(1)
我还在北京住的时候,有一天实在过于无聊,就打开了交友软件,想找到另外一个穷极无聊的人。2021年秋天,疫情还没完全过去,只能继续穷极无聊的呆在学校,我不知道学校封校有什么意义,只要我想出去随时就可以出去。但我不想,主要因为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对我来说,在学校穷极无聊和在大街上穷极无聊,本质没有区别。我更喜欢呆在学校宿舍,这里安全又舒服。我想起了刚到北京立下的壮志:要把北京整个儿逛一遍。目前看来是不太现实了。
我很快的浏览交友软件,许多陌生的女人从眼前扫过。她们都会用蹩脚中文写一段狗屁不通的话,期待别人来纠正她们的错误。她们都很漂亮,不过可能是修图或者整容。“韩国女人很那个的。”我想起了舅姥爷对韩国女人的评价。“那个的”指的是尊敬老公,有礼貌。我和他观点相同。当他听说我学了韩语后,见面后总会聊起韩国女人。“找一个外国老婆,就当改善基因了。”好像我学韩语就是为了找外国老婆。“不过没有日本女人好。你找一个日本女人就能享福了。”我对他的这个话表示怀疑,可说实话我的确想找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女人。我在交友软件上浏览,麻木的帮助一堆女人修改病句。说实话,这真的很无聊。大多数人犯的都是很低级的语法错误。完全没必要,也没义务帮她们耐心纠正。我又不是老师。但我还是做了,并且争取改到完美。我把这当成一次创作,一次写作的练习 。通过给别人修改病句,增加自己对句子的敏感度。我看到给女人纠正语法的基本都是中年猥琐大叔,他们估计右手一边打字,左手一边手淫。我和他们不一样。驱使我的是那种创作的自觉。或者说是我的一种精神洁癖。我不能容忍眼前存在一个写的很烂的句子 。这些产出烂句子的人却往往不明白而洋洋自得。“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是一种品德。我曾经在杂志发过几篇诗,不用别人提醒我也知道写的很烂,杂志能那几篇作品让我感到十分惊讶。所以我对杂志主编热情的赞扬十分冷漠,简单附和了几句就打发了她的邀请——去参加她的新书发布会。我知道她的终极目的是推销自己的小说,呵呵,我读过电子版,烂的不能再烂。“这种书就没必要出版了吧。”我心里暗暗地想。我回绝她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更大的原因是我前面提到的:学校穷极无聊和酒局上穷极无聊是一回事。
继续浏览交友软件。每个人的生活看上去都那么精彩。其实,我知道每个人都和我一样穷极无聊。每天拍点好看的照片,不代表精神上就好看了,大多数人精神像墓地一样荒芜。我对这一堆女人雷同的照片感到无聊,为她们纠正语法错误简直浪费我的时间。我决定,使劲往下一滑,划到谁就和谁聊天。我按住屏幕,手指发力,像是要按出一个坑似的。往下滑动,像打出寸拳,又迅速收回,手指落在一个新的女人头像上。这个女人没有照片,没有狗屁不通的病句,虚伪的讪笑,和给其他猥琐男人的感谢。屏幕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高考完,想去中国旅行,大家有什么推荐吗?
我点开她的主页,给她发了一条私信。
“你好,我叫江浩。”
“你好,我叫安禹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