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想到啥写啥)
5.10 半夜11:47
为什么会有人早餐喜欢吃鸡蛋?这是困扰Z多年的一个问题。就在刚才读《逃跑家》时,他读到丁西拌早餐吃了豆腐脑、两根油条和一颗鸡蛋。这个鸡蛋便在一个尴尬的处境,它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个余数,一个局外人(局外蛋?)吃掉两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就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吃一个鸡蛋。这个鸡蛋让Z想起了他的家人,吃完煎饼(或馒头)、咸菜,喝完一碗粥后,边吹口哨边剥蛋壳。Z从来没有搞过最后的步骤,他觉得他已经饱了何必再吃一颗鸡蛋呢?他问了家人无数遍,为啥吃饱了还要再吃一颗鸡蛋?就不能换顺序吗——吃两个鸡蛋,咸菜,一碗粥——为啥鸡蛋总是最后再吃。家里人告诉他,必须如此,只能如此,原因不要问我们,你自己照做就好。
Z一直都处在这样的迷惘中。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一颗鸡蛋。他从来不吃煮鸡蛋——那种被家里人(或许也是被世界大多数人)当成佐料的食物。他喜欢蛋包饭,好吃、便宜。2011年,解放路那里的一家蛋包饭只卖4元,差不多买两个就能吃到撑。后来那家店关门了,Z再没吃过那么便宜、量大、好吃的蛋包饭了。蛋包饭主要材料是:蛋,饭,熏肉。对于蛋包饭,这三者是平等的:同时被吃,同时被消化,或许同时被拉出来。你少吃其中一者都不能完全吃饱。
《逃跑家》读到了160页。读到了新疆,那里一个叫丢丢的美女。Z猜丁西拌日不到她,丁西拌好像在小说里还没日过任何人。
哈哈 可怜的丁西拌
5.11 下午1:17
有时,Z会产生一股拿刀冲上街的冲动,比如现在。这个冲动是如此强烈,以至于Z真的准备了把水果刀,以备不时之需。可每次冲动来了,Z就又会马上想到:冲上街又能干什么?砍人?Z想了想,他下不去手。众生皆苦,何必呢。于是Z放下了刀,打开了电脑。他准备看十五分钟韩剧(我叫金三顺)然后睡觉。水果刀还在桌子上,等待下一次冲动的产生。Z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会冲上街的,但不会砍人。冲上街,转一圈,然后回来睡觉。就这样。
5.11 晚上10:51
暖壶cei了。我想打的那个字打不出来。cei,四声,河北方言(好像是从北京话里借过来的,不清楚)表示摔碎。这个词好像不太恰当,因为我没有摔它,是它自己“分解”了,但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那个暖壶我姥姥用了三年,一点没有损坏,像新的一样。我用了不到一年(去年十月到今年的现在5.11 晚上10:51,期间一个多月的假期均未使用)它就彻底报废。我找了下原因,才发现暖壶的侧面有了一道裂缝。不知道什么时候搞的。它就在地上搁着,然后四分五裂。不知道其他的所有的一切会不会像这个暖壶,突然炸裂。这两天成都死掉的那个学生,今天我才感觉他很像一个暖壶。我也是一个暖壶,只是现在我还没有成为碎片。
5.12 中午12:23
如果成都那个学生的事情发生在我头上,我肯定比他们家要惨。我妈和我姥姥首先就活不下去,其次讨公道根本不可能(没钱没权没势),闹事的话肯定会丢了工作(都是国家公务员),到最后不光我死,所有家人都会彻底完蛋。而且就算讨到了公道又如何呢?家里所有人的一生就这么完了。不敢细想了,尤其是未来,现在越发模糊恐怖。我感觉近十年内,这个大环境肯定越来越糟,现在我唯一的目标就是逃跑,离开这个地方。
5.14 半夜12:14
我在抗拒睡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经常会有这种时刻:有种顽强的抵抗生物钟的冲动。我会失败,这我知道,但依然无法拒绝这种冲动,这种冲动会带给我快感,此快感类似于,写出一首还不错的诗、燥热的中午打一发飞机、憋着尿(或屎💩)读一本精彩的书。
5.15 凌晨1:57
正在等待小川剪好拍的微电影。这样麻烦朋友,感觉很过意不去。
用萨德侯爵的书(卧室里的哲学)转移注意力。困的时候,性也不能激发我的兴趣。
读孙智正与卡内蒂,感觉他俩很像,但卡内蒂的有些句群没有孙智正写的优美(甚至没有孙智正有洞见)。
伟大的作家骨子里有种忧伤,迷人、紧紧勾住读者的灵魂。
读乌青和读卡佛产生了相同的感觉。
不睡觉产生了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月亮像一摊呕吐物
脊椎支撑不住脑袋,内脏从内向外膨胀。
外面下着脑细胞
惊悚事件:按键盘上的X没有用,我无法删除写的巨烂的句子,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吗?
5.18 下午2:27
睡了一会儿,醒来。听到外面有些人在宣誓(?)“我为身为中国共产党员骄傲”。我没别的说的,如果站在他们面前,我会对他们说,“我为你们身为中国共产党员而羞愧”。
5.19 晚上8:07
今天发现“天”和“川”的韩语字都是“천” 。所以一个叫“左天”和一个叫“左川”的人共用一个韩语名字。在中国,他们是彼此无关的个体,去了韩国 他们便产生了联系。他们同时走在地铁站口,如果后面有人叫他,他们会同时扭头。洪堡特认为不同的语言体现了不同看事物的角度,左天和左川在异国的语言中找到了与另一人的共同之处,或许,也发现了不曾在意过的另一个自己。
5.20 晚上10:41
This old grand city was steeped in history. But a lot of grandiose buildings destroyed its beauty
I must put the last touches to my poem
and the last word will send me to sleep
@黑梦骑士 #9 有意思
哈哈,想到啥写啥,安逸
5.22 晚11:41
刚刚,读到了小林一茶的一句诗:
真不可思议啊!
像这样,活着——
在樱花树下
同时也想到了朱生豪的一句诗: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
不管怎样,希望时间能在现在停留。
5.25 下午7:22
在天堂,死去的人看到第一个永生者出生后,相拥而泣。
一个人把自己的灵魂扔到了语言的外面,从此再也没有办法形容他。
1940年,某个能看到未来的男人,看到了二战的结束,而他将死在二战结束的前一天。他呼唤自己的妻子,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6.5 中午 12:01
一只生命只有一毫秒的苍蝇,它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它的存在是某一时刻的产物,而它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就化成了灰烬。我刚刚突然感受到它的存在,但我根本没有看到它。人的反应时间大概是200毫秒,一个一毫秒的生命对于我就像一个幻影。它究竟是什么样的?它从哪里来?它又消失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对于我来说,它如此渺小,完全无法想象。它的存在与毁灭又是如此神秘。
几乎所有的时间概念都不得不使用空间隐喻
比如 前天 后天 上午 下午 未来 过去
前后上下来去都是空间描述
6.11 21:00
她把爱全部浇在我的头上,我的衣服被浇的很湿。湿衣服穿的太难受。我要去换一套新的。
现代西西弗神话:把一个人扔进文字里,强迫他尽可能多的吞食词语,并产出诗。现在唯一确定的是,他永远做不到。
当我把卷起来的裤腿儿放下去时,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蚊子对我的仇恨。
大象没什么奇怪,小象也是。但中象就很神秘了。它只活在语言中。当大象和小象忙着在陆地上迁徙时,中象投过文字看了一眼世界 。
现有的语言完全无法描述时空的本质。我在等待一次语言的进化,一个新词的出现。这个词也许能直接击中时空本质的虚无。发明这个词是诗人的工作。
6.12 10:07
一个最美的东西降临在我的房间里,我看着它发呆。没有比它还美的东西了,它就是美本身。
想喊你名字时突然失声。
语言感受:你说,成都真他妈的热。“他妈的”让成都热了十度。
一个合格的北方人会说“操,成都真他妈的热”。“操”,干净简洁冰冷,抵消了“他妈的”和成都所有的炎热。
6.19 22:30
穿过房与房之前的连廊,突然产生一种死亡的感觉。于是认真想了一下,如果下一秒真的就要死,我该怎么办。从连廊穿过,到一个基本是玻璃组成的大楼。如果未来科技相当发达的话,能不能造一座全是玻璃的楼房呢?没有一点钢筋水泥砖头。我从那座大楼前面走过,还不停的想着死亡。但也没有想出什么,死亡到底是什么?相当奇怪的东西。怎么证明我的死亡呢?活着又是什么?是我和你的接触,激发你与我的作用吗?坦白来说,死亡这个问题我思考了近一个小时,还是一点也没想明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感觉,我把它记了下来。
6.23 11:38
我真的热爱生命。真的。每当我怀疑时,总要再次重复一遍这句话。
7.4 1:07
欲望是个很累人的玩意儿。尤其是性欲。如果上帝给我一个机会,我会主动的放弃它吗?放弃它就会变的更好吗?或许应该问,现在我坚持不睡,我在抵抗什么?
7.5 10:23
我的手破了个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破的。直到它疼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坐在地上,军训教官和校领导在台上讲话,我感觉伤口越来越疼。
7.8 19:53
独裁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恶,日本、德国、苏联、中国、朝鲜(等等)。二十世纪几亿人因独裁而死,二十一世纪几亿人正在因独裁而将死。什么时候才能消灭独裁?现在我自觉的把所有独裁者当成我的敌人(是的,很幼稚)。
7.11 23:51
面对未知时,我感到渺小与恐惧。我不知道人是怎么进步的,这是我焦虑的来源。另一方面,未来是不确定的,这是我恐惧的来源。如果明天,世界毁灭,我怎么面对死亡;如果明天独裁变本加厉,刽子手开始虐待我,我怎么守卫自己的尊严?一切都是未知,都是偶性,只有死亡是必然。死亡像一个在雾中的雕塑,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7.23 22:35
又什么都没做的一天。计划只完成一半。没有读今天的英语新闻和《野性的呼唤》。书好几天没读了。想到自己在不停浪费自己生命时,就感觉像是抽空了脚下唯一的石板。
7.24 23:17
提问的前一秒忘了要问的问题,算了。
7.26 11:23
从左到右,数,五十个椅子。每个椅子属于它自己的一个空间。饭店是一个整体的空间,椅子把饭店的空间划分五十份。我坐在左边第二个椅子上,我的出现又瓜分了一部分空间。现在桌子出现,神秘,让我摸不到头脑。它们瓜分空间吗?我该怎么计算。空间又是什么?可,换个角度想想,这又没什么新鲜的。我在一个陈旧的东西里(暂时称它空间吧)我却不知道它是什么。
7.27 10:05
肚子疼。这几天上厕所频率很高。姥姥说,你这是因为水土不服。这两天我一直揣摩这四个字。语言产生了一种这么奇怪的感觉:我在故乡,水土不服。
7.27 10:20
突然想起,在故乡生活了将尽二十年,还对这里一无所知。甚至这里的方言都不太会说(只会说带这里口音的普通话)。我之前一直在干什么?我浪费了自己多少时间。甚至现在还在不停的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