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回那个很开心的夏天

今天城市的光并没有落下，腾飞上去的烟聚拢不散，化成一条黏腻的黑龙，游走每一个摄像枪拍不到的巷角和郊区，随时想要咬掉一些明亮的东西以祭祀昏暗，使今天的光无法升到城市的上空。

“砰——砰——”两声闷响过后，有人倒下了。挥舞棒球棒的是一个清瘦的身影，看不清性别，头上正套着连帽衫的灰色帽子。这个人暂且就叫灰猫。灰猫把地上的一大块人形肉体拖进更暗更隐蔽的角落，弓着身似乎在搜身。那貌似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不合身的军色大衣。这个人暂且就叫军衣。

一会灰猫就闪进了隔壁的楼里，走进地下通道，用一串钥匙开了三道门进入，里面是轰咚咚的机器响，可能是排气扇。灰猫在一个貌似电箱的地方停留，把一个小盒子用线接进打开盖的电箱。有什么信号通过线导进了盒子里。出来时，黑色的龙仍然停在上空。灰猫走到很远的地方，骑上一辆黑色摩托车，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小路转角处。

白色的光从窗帘的缝隙进来后，刺醒了一双眼。它在寻找可以定睛的地方。不到十秒，眼睛的所有人就醒来了，穿着宽松的黑色纱织背心，狭小的乳房从两侧微突。估计是个女生。这个人暂且就叫黑葡萄。黑葡萄上完厕所后，快速泡了个面，端到电脑前，开始敲击键盘。电脑连着一个小盒子，应该是昨晚灰猫拿出来的小盒子。灰猫在看一堆图片和监控视频，还有类似网站和电子邮件的东西。看了有两个钟后，灰猫讲一个黑白的视频画面最大化，那是一个女生在门口和门上的男子说话，十秒之后，男子将女生强行拉进了门，然后门被关上了。拉动进度条，在有身影浮现的地方停下，倒退几秒，看到女生从门内出来，姿态不稳地快速跑离画面。视频被暂停了。灰猫抽了有七支烟。

路边的转角，有个清瘦如灰猫的人在阴影处。夜被冻住了，明亮的光也不闪烁了，一盏一盏熄灭，使得画面越来越暗。呼出的空气缓缓上升，拽一拽就会往下掉的样子。灰猫不停地搓手，今晚突然降温，可真是冷。有个男子身影一步一步走近，闪过转角时，灰猫无声无息靠近，一道电火花，男子倒地。

呜——呜——，西装男子被黑绳绑住手脚，坐在废旧的木脚手架上。这个人暂且就叫西装。西装的右嘴角红肿带血。
西装：为什么绑我？
灰猫：小慧。
西装：你是她的谁？
灰猫：还有哪几个女孩？告诉我名字和年龄。
西装：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灰猫：名字和年龄。
西装：对于小慧，我真的很后悔，我能怎么弥补吗？
灰猫：名字和年龄。
木棍钉子扎进了西装的大腿，西装嘴里低沉发出声音。
西装：除了小慧，没有别人了。
灰猫：名字和年龄。
木棍敲破西装的眉角，西装嘴里发出声音。
西装：就没人了，我没有了。
灰猫：给我名字和年龄！
西装：你就信我，真没别人了——
灰猫一把搜出个塑料袋，套住了西装的头，往后拉。塑料袋贴住西装的头，随着呼吸，塑料薄膜鼓起瘪下，鼓起瘪下。期间，呼吸加促，手脚乱扭，很快，西装就不动了。从套完塑料袋，到不动弹的过程，灰猫手持手机拍了下来。

“小慧，那个狗杂种死了。”说完，灰猫将横着的手机屏幕递到小慧面前，播放了一些画面。天上的云高远，几朵长云泛着红橙，从天边的天边蔓延，山野模糊，只有泥土味和花香味清晰。树下小慧的轮廓也清晰。她穿着条纹的睡衣模样的衣服，背对着，低头看灰猫手里举着的手机，肩膀微微动了几下，后来就停止了。
“我不喜欢这里。你能出来了就来找我，我等你。”
“嗯。”
“这里太远了，我得走了。”

画面里弥漫着微微的光，建筑物和各种物件模模糊糊，仿佛是色块，像莫奈的画。画面里只有灰猫和小慧，还有那台黑色的重机摩托车，是清晰的。她们疾驰，飞奔过隧道和田野边。傍晚还没黑的天将光缓缓降下，落在她们的肩上。引擎声里是叮铃的笑声。戴着大大的黑色头盔的小慧，从背后凑近灰猫的耳后，轻轻地说：“娜娜，这个夏天很开心。”娜娜慢了一下摩托车，然后很快又加速，同时微微笑着，伴随着引擎声一直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