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只有孩子的岛突然来了一对父母
这个岛悬浮在海洋上,我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这个岛屿有什么样的魔力让它形成现在的模样,我不知道这个魔力是一种祝福还是一种诅咒,我只知道这个岛屿只有孩子,没有父母。孩子永远是孩子,他们不会老死,不会长大,不会做爱。他们不是精子和卵细胞的结合体,他们是更加单纯的原子的碰撞形成的。如同漂浮的每个天体,他们都是幸运的产物。
我当然也不知道这对父母是怎么来的,坐船?坐飞机?游泳?我只能看见“果”,并且丝毫没有添油加醋的把它叙说出来,至于“因”我没办法了解,我也并不对它感兴趣。我只能告诉你们,这对父母来到了这个只有孩子的岛,某一天,毫无预兆。
裸体的孩子们成群结队的玩耍(这里受到那股不知名的魔力保护,四季如春,暖风徐徐)其中一个先看到了父母,他指着那片沙滩上的两条人影:“喂———”
其他的孩子同时高喊“喂———”
父母听到了这群孩子的叫声,挥舞双手,兴奋的又蹦又跳。孩子们也一样,跳着穿过碎石磊起的斜坡,继续喊着“喂——喂———”
这里必须要说明一点,这个岛屿上的这些孩子从来没有学过任何一门语言,所以他们只会“喂——喂——”的喊。吃饭的时候喊“喂——喂——”玩耍的时候也喊“喂——喂——”发生争执的时候稍微有些不同“喂!喂!喂!”像是对对方的恐吓。但对于这个岛屿上的幸运的孩子,从来不会存在什么打架斗殴谋杀的事件,就算发生争执,也只是一些警告,一些“喂!喂!喂”,很快就会被抛弃到脑后。
“我是你们的爸爸”父亲对孩子说
“我是你们的妈妈”母亲对孩子说
“爸——喂——爸!妈——喂——妈”孩子们叫着,笑着。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了解这两个词语的含义。他们只是笑,只是叫“爸——喂——爸!妈——喂——妈!”
父母的到来让孩子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了。父亲母亲不厌其烦的教会了每个孩子语言,交流不必再“喂喂”的乱叫乱喊。他们用树皮编织了外套,用森林里的动物的皮毛编织了内衣。孩子们不再赤身裸体了。他们同时收集孩子们的粪便作为肥料,在山洞的后面——一片比较广阔的土地上种植了庄稼。
“明年就会长出小麦,就可以磨出面粉了。”父亲对孩子们说。
“明天磨出面粉,我们就可以吃面包了”母亲对孩子们说
“面粉——面粉——面包——面包”孩子们欢呼起来。
按照我的经验,事情变化的节点总是和梦有关系。这个故事的转折也和梦有关系。
先是母亲梦见一群密密麻麻白色的蜘蛛在大地上爬行,往同一个方向,没有丝毫犹豫。之后父亲也梦见了这同样的场景。这个梦让他俩变得消瘦。和孩子们讲孩子们无法理解——他们从来不做梦。
父母消瘦下去,健康也逐渐出现问题,咳嗽、全身发冷。有一天当他们洗澡的时候,鲜血从皮肤渗了出来,染红了洗澡的池塘。孩子们当然是不会察觉的,他们也不会理解什么是生病,父母为什么会变瘦。他们还是玩着,笑着,喊着。
父母开始失眠,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每天对着月亮发呆,对着海洋默念一些旁人绝对无法听懂的话。有时,也会注视着对方,但不会说一句话。
悲剧开始于又一个失眠的夜晚。母亲感觉到了一种神秘的召唤,她站起来,抬头望向远处。她瞬间呆住了——她看到密密麻麻的小蜘蛛从每一个缝隙里冒了出来,整齐划一的冲向海洋。父亲也站了起来,当他看到这幅景象的时候他也呆住了。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小小的白色蜘蛛,如同殉难一般,坦然的接受死亡。
“这是征兆,你感受到了吗?”母亲说到
“这是征兆,我感受到了”父亲说到
他们两像变了一个人,不去搭理山洞后面的麦田,不做衣服,不再与孩子玩耍了。他们用树的藤做弓,用树的枝做箭,日复一日。孩子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有一天一个孩子靠近他们“爸爸,妈妈——”
他们两冷漠的看看他,缓慢的拿起手中的弓箭。正中眼球,孩子当场毙命。白色的液体和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山洞外的孩子不懂得发生了什么,全都跑了上来“爸爸——妈妈——”一箭正中眉心,一箭插在胸口,孩子们不哭不喊,但口中还不停的叫着“爸爸——妈妈——”直到鲜血从口中涌上来,彻底堵住了嘴。但是大多数的孩子死了以后,嘴还一张一合,一张一合的说着或试图说着那两个词语。
孩子们很快都被父母杀死了。他们把所有孩子的尸体堆在沙滩上,任由海水被血污染,变成黑红。母亲蹲下来,用手指蘸了一点鲜血塞到嘴里,腥,但也甜。
“没有孩子了”母亲说
“没有孩子了”父亲附和
“那怎么办呢?”
“那怎么办呢?”
母亲茫然的脸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她用手捧起一大滩黑红的鲜血,大口大口的喝,喝完一把又捧起一把。直到最后,她把满是鲜血的手放在了父亲脸上,她忘情的抚摸着父亲。
“我们生个孩子吧”
“嗯嗯”
她搂住父亲。
“我爱你,亚当。”
“我也爱你,夏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