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宾馆
25岁的时候,我住进了白云宾馆。
白云宾馆的旁边,是白云饭店,我去的那个晚上进去吃过。
当时,里面最多的是福建人。一个福建中年人带着三个福建女人,女人们颇有打扮,但是都上了年纪。他们有说有笑的路过我。
我想起在福建的日子来,流了几滴眼泪。吃饭的时候,选择坐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讲闽南语,听他们生动活泼的说我听不懂的话。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几十年的生活质地,一下子在我面前展开了。他们在说,看见我们了没有,我说,看见了。
小碗牛肉面,13元。
还没有吃之前我觉得我是杜斯妥耶夫斯基转世。
我开始吃了,一个男人坐在我的左前方。他吃的主要是馒头还有蔬菜,然后喝汤,他是北方人。
(我想到了我一个同学。当时大家对他的印象是,他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确实有,如果站在他身边就能明显感受到一股臭味,但是没有人说。有一次我另一个同学,对他说了这件事,以一种小打小闹的方式,说他身上有一种猪屎的味道,他也以一种小打小闹的方式反击另一个同学身上有狐臭,他其实知道,他身上是有味道,而对方身上是没有狐臭的。)
他吃的很用心,在我看来是很戏剧,他的动作和神情很容易超出我对正常吃饭的理解。
他的动作很大,他对这一次进食很有把握,他觉得自己能吃饱而且吃得很好。他看了一下我,然后低头吃饭,再抬头,他是嚣张又自信的在这一刻。
很多穷人在享乐,或者说满足正常需求的时候都是嚣张的,他们懂得怎么发挥自己的情感。而我,是最喜欢看别人取乐的人。
他先吃完走了,然后我也吃完了。
走的时候我想带瓶水回去喝,农夫山泉就行。但是柜台没有人,没有人就没有办法结账。
我紧盯着农夫山泉,然后紧盯着厨房的大妈,然后再紧盯着农夫山泉,然后再紧盯着厨房的大妈,功夫不负有心人,大妈终于意识到了我遇到的问题,她在那一边挥手说,你自己拿吧。
我拿走了农夫山泉,然后紧盯着扫地的大爷,他没有说话,伸出食指和中指,2元。
这个大爷很有内容。他一直在安静的扫地,很安静很安静的扫。从一边扫到另一边。
(他让我想到了有可能是查理考夫曼的最后一部电影《我想结束这一切》。这一部,不好看。但查理考夫曼永远是地球的神。)
我来到了白云宾馆。我跟着一群大爷和大妈坐电梯上了三楼。我真是搞不懂这个地方为啥这么大爷和大妈。
一个广西女人一边打电话一边找房间,她可能在给她儿子或者女儿说话,你的作业不会可以去问你哥哥哦。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一定是自己都不会。在我印象里这个年纪的广西人,尤其是广西女人,是这样的。
她开始自言自语,明明是5楼,怎么80几,我对她说,你不要看前面的8,看后三位,你的是5楼,这是3楼。
她说,谢谢你哦。然后继续打电话,过了一会还在这个楼层转着找房间,自言自语说,怎么都是3多少。。。
胡兰成写广西女人说的是”人乖无比妹潇湘“,潇湘个屁,就是傻乎乎的。找老婆一定要找两广地区的。
我终于走进了3楼的房间。
没进门之前,我觉得我是爱伦坡转世。
我躺着玩手机,想着自己颠沛流离的命运,钻进被窝蒙起了头。
很快隔壁房间就操起逼来,女人在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难过极了。
我的兄弟在这个时候给我发来信息,跟我考新疆吧,想要隐遁就跟我去北疆,北疆比南疆要好,我都打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