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整理五六年前的笔记,翻出一篇旧笔记。居然非常符合自己当下的心境。翻出来又胡乱改写了下,也算是一种创作方式吗?
三十年过去,我到了与人谈房子聊孩子的时候了。
当年我有着写文章的习惯,但入了另类大学后便废掉了。可惜当时未能养成读书的习惯,虽也看了不少书但仍是兴致而不是习惯,所以未能发挥本能般的自救作用。
一想起自己都三十了,再也不能骗自己还是个孩子。
年龄往前走,人生不是在增加,而是在失去。
《红楼梦》对于孩子的观点独特,改变时代的是孩子。不用培养他们如何去改变,他们就会。
当清末时代糜烂到极点,便会有新人生出来,这是大自然的自我调节。香港几次运动中出现90后民运领袖便是这个道理。
叔本华说人类的老师是孩子和女人。
这句话对了。孩子和女人有神性,来拯救堕落了四十万年的男人。
因为承担拯救,所以女性善于欺骗。她们伪装出少女、少妇、人母的渐变形态,其实这几种形态同时共存,用心便可发现。
有前辈说,像谈恋爱一样的去对待你的客户,像谈恋爱一样的去做工作。因为女人是人类的老师,所以这种方法是行得通的。
和一个十七八的女孩谈恋爱,要把"我爱你"一词时时挂在嘴边,一天发几个誓。
和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恋爱,"我爱你"这个词,会变得十分乏味,不说这个词。
我现在已经三十五了,转眼就近四十了。年轻的时候是"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过三十岁的人,更多知道后面还有一句:"苦酒折柳今相离,无风无月也无你"。 三十岁的人,需要看紧自己的裤腰带,收敛对女孩们的幻想。
三十年过去,我还是喜欢特别简单的好看的女孩,但是只能是喜欢,喜欢也是危险的,更加要收敛。已经过了放浪形骸,随心所欲的年纪,那是我二十多岁做的事,但再也回不去了。
二十岁的时候,相信一个人不用早早地学会生存的本事。 能一通百通,能后来居上,恰是不知不觉中形成的审美。
别急着学什么,别急着当个能人,青春本就是用来浪费的。
选择做个挣不到钱的人,选择过狼狈一些的生活:总有人来相依为命,总有急中生智的一天。
用徐皓峰导演的观点:我们这代人的审美是香港电影养成的。
香港有"泼皮贱相的审美",喜欢混小子。香港所有古惑仔电影的原型是黄飞鸿。大多数黄飞鸿都是嬉皮笑脸,像六七岁小孩一样自己娇惯自己,沉迷在占哥们口头便宜、占女人手头便宜的低俗趣味中,猛力扮可爱。
当然他们后来会突然成长,一脸正气,比武时懂得"手下留情",被击倒的对手会感激地喊一声"黄飞鸿!"--这是一个名号的诞生,一个狠人的确立。
三十岁之前,我是没有明确的爱情观、价值观、生死观的。
价值观混乱的时候,人们只剩下看热闹。混日子的主要方式之一是看热闹。
"你永远也无法理解,为了让自己对生活发生兴趣,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纪德在《人间食粮》里写的这句话,在很多个夜晚把我叫醒。
每个人都幻想成功。
最近翻连阔如先生的奇书《江湖丛谈》,想起同类型的一本《民国的三教九流》,这些书的内容惊险,都是凭空发家的豪杰,传奇地起家。
之后又不可思议地没落。原因在,想得太多了,成事,得益于多想,成后速败于多想。
几乎都是用给他人设套的心力,给自己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
坑得自己落败,例子放在一块,就显出了规律性。
以历史经验观看人事,每个人都预定了自己的结局。
该走的,拦不住,该疯的,拦不住。
夏目漱石三十岁的时候,曾经这样说:"人生二十而知有生的利益;二十五而知有明之处必有暗;至于三十的今日,更知明多之处暗亦多,欢浓之时愁亦重。"我现在对于这话也深抱同感;有时又觉得三十的特征不止这一端,其更特殊的是对于死的体感。借用冯唐说过的一段话:人都是要死的。这似乎是个废话,但是,很少人在盛年认识到这点,更少人能够基于这个认识构建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因为人是要死的,所以,一个人能支配的有效时间非常有限,所以,要非常珍惜,每一餐、每一天都不要轻易给无聊的人或事。因为人是要死的,所以,人不要买自己用不上的房子、不必挣自己花不了的钱。因为人是要死的,所以要:不着急,不害怕,不要脸。
生活总有无法言说的苦衷,苦衷不是你接受不接受的问题,是你熬得住熬不住的问题。